秦岱渊的龙袍掀翻烛台那刻,虞望舒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玉在腕间烫得发颤,她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喉间发紧——预知里那片血色战场,此刻正像团火在她脑子里烧。
小姐?小荷的声音从身后轻唤。
虞望舒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攥皱了袖口。
她松开手,系统玉在掌心里烙出红印:去,把前院值夜的周伯换了。她顿了顿,再让门房备辆青蓬车,半个时辰后我要出城。
小荷愣了下:出城?
去太医院后巷找陈御医。虞望舒扯下鬓间珍珠簪子塞给她,但先别急着走。她指节敲了敲桌案,你先带两个机灵的丫鬟,绕着相府后墙转三圈,若见穿玄色短打的人,立刻用石子砸廊下铜灯。
小荷眼皮一跳:小姐是说...有人盯梢?
林婉柔的金铃卫散了,但前朝余孽没那么容易清干净。虞望舒扯过披风裹紧身子,快去,我等你回来。
小荷跑出去时,虞望舒摸出怀里的系统玉。
玉面浮起淡淡雾气,三日前预知的画面又涌上来——漠北王的狼旗在城墙上猎猎作响,她怀里的传国玺缺了半角,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不行。她咬着唇,不能等秦岱渊自己扛。
小荷回来时,发梢沾着夜露:后巷有个戴斗笠的,见我砸灯就跑了。她喘着气,但我打听到了,北境不是漠北王单方面压境,是镇北军副将张平开了城门!
虞望舒的手指猛地收紧:张平?
说是张副将的独子在京城赌坊欠了三百万两,被人拿了借据要挟。小荷压低声音,现在叛军离京城只剩百里,御林军正往城墙上搬滚木。
虞望舒转身就往门外走:备车。
小姐要去哪?
御书房。她踩上脚踏,秦岱渊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是能把叛军退路算死的人。
御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虞望舒掀开门帘时,正看见户部尚书捂着额头退到柱边,地上是片青瓷残片。
二十万大军!
你让朕拿什么填?秦岱渊的声音像淬了冰,龙案上的军报被风卷得乱飞,张平那蠢货开城时,可曾想过镇北军三万弟兄的命?
陛下。虞望舒捡起地上的军报,叛军虽多,但粮草只够七日。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扫过来。
秦岱渊的瞳孔缩了缩,喉结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虞望舒把军报摊开,指尖点在漠北王三日前拔营那行字上,漠北草原八月落雪,他们若再拖,马草就要冻在地里。她抬头看他,但他们急,我们可以更急——今夜子时,让右军从西山绕后,烧了他们的粮车。
西山有悬崖,马队上不去。兵部侍郎皱眉。
用火箭。虞望舒从袖中摸出张地图,西山鹰嘴崖离叛军粮道半里,派三十个轻装士兵带油布裹的火箭,趁夜爬上去。她指腹划过地图上的红点,叛军粮车是棉篷布,见火就着。
秦岱渊突然抓起她的手。
他掌心全是冷汗:你怎么连粮车篷布都知道?
虞望舒没说话。
系统玉在她腕间发烫,预知里叛军粮车起火的画面清晰得像就在眼前。
她反握住他的手:信我。
秦岱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拍案:传右军统领!
带三千轻骑,今夜子时前必须到西山鹰嘴崖!他转头看向虞望舒,目光软了些,你留下。
虞望舒没留。
她出御书房时,小荷正等在廊下:陈御医在太医院后巷,说有急事找您。
陈怀远见她来,直接塞给她个药囊:这是止血散,掺了云南白药。他指节叩了叩药囊,北境送来的伤兵,箭簇上有毒。
你怎么知道?
太医院今早收了镇北军的伤兵。陈怀远压低声音,那毒我见过——前朝暗卫用的鹤顶红掺蛇毒,没解药的话,三刻钟就攻心。他从袖中摸出个瓷瓶,这是我新配的解毒丹,您拿好。
虞望舒攥紧药瓶:多谢。
该谢的是您。陈怀远苦笑,要不是您前日提醒我查太医院的朱砂,林婉柔的假虎符怕要混进军械库了。
回到相府时,月亮已经爬上屋檐。
虞望舒刚踏进门,小荷突然从影壁后窜出来,脸色煞白:小姐!
方才我去厨房拿参汤,听见两个粗使丫鬟在说...说有人要在您的晚膳里下鹤顶红!
虞望舒的脚步顿住。
她摸了摸腕间的系统玉,玉面此刻竟凉得刺骨——这是她穿书以来,系统第一次没预知到危险。
是谁?她声音发沉。
小荷摇头:那两个丫鬟被我打晕了,但她们只说主子交代的。她攥住虞望舒的袖子,小姐,要不您今夜去皇宫歇?
虞望舒没答话。
她望着院角那株老梅树,月光把影子投在地上,像道扭曲的刀。
系统玉突然在腕间轻震,她猛地转头——
后墙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小荷的呼吸陡然急促:小姐...有人翻墙!
虞望舒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望着漆黑的后墙,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系统玉凉得像块冰,这说明危险不在预知里——但能绕过系统的人,会是谁?
小荷。她轻声说,去把我妆匣里的短刀拿来。
小荷刚要动,院外突然传来狗吠。
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虞望舒冲过去时,看见墙根躺着个黑衣人,后颈插着支银簪——正是她白日里塞给小荷的那支珍珠簪。
小姐!小荷举着短刀从屋里跑出来,我、我用簪子砸的!
虞望舒弯腰扯下黑衣人面上的黑巾。
月光下,那人的脸让她血液凝固——竟是前日被秦岱渊派去守天牢的禁卫军统领!
他怎么会...小荷的声音发颤。
虞望舒没说话。
她盯着黑衣人腰间的玉佩,那是块雕着云纹的和田玉,与三日前刺杀秦岱渊的刺客腰间玉佩,纹路分毫不差。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虞望舒抬头,看见御林军的灯笼在街角亮起。
她刚要说话,小荷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姐,您看他手里!
黑衣人攥紧的拳头里,露出半截带血的纸。
虞望舒掰开他的手指,展开那张纸——上面是行血字:
杀虞望舒,换传国玺。
夜风卷起纸角,发出簌簌的响。
虞望舒望着那行字,突然想起林婉柔被押走前的冷笑:你永远得不到秦岱渊的心——他爱的是能与他共治天下的女人。
系统玉在腕间猛地发烫。
这次的预知画面里,她站在金銮殿上,手里攥着半块传国玺,而秦岱渊正握着剑,剑尖抵在她心口。
小姐?小荷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虞望舒猛地回神。
她望着远处御林军的灯笼越来越近,突然把带血的纸塞进袖中。
去把后门打开。她对小荷说,就说相府进了刺客,劳烦御林军帮忙搜查。
小荷犹豫:那...那块纸?
烧了。虞望舒转身往屋里走,但先抄一份,明早送给陛下。
她推开房门时,烛火突然噼啪炸响。
虞望舒望着案头那半块从林婉柔那得来的传国玺,突然笑了。
原来林婉柔说的靠系统耍手段,是这个意思。
她摸出袖中的纸,借烛火点燃。
火光映着她的脸,把眼尾的泪痣照得发红。
系统玉在腕间烫得她几乎握不住纸,预知里的血色战场又浮现在眼前——但这次,她看清了城楼下的旗帜。
不是漠北王的狼旗。
是九翎国的龙旗。
小荷。她轻声唤,明日早朝,我要穿那身月白翟衣。
小荷端着参汤进来时,正看见她把传国玺塞进妆匣最底层。
虞望舒抬头对她笑:把参汤放着吧,我今夜要等陛下的军报。
小荷刚退下,窗外就传来叩窗声。
虞望舒走过去,看见秦岱渊站在梅树下,龙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手里攥着封军报,眉眼间的疲惫藏都藏不住。
叛军粮车烧了。他说,右军统领说,火起时,叛军的马都惊了。
虞望舒推开窗:那是不是说...我们赢了?
秦岱渊没说话。
他伸手把她拉出来,抱得很紧:方才御林军来报,相府进了刺客。他的声音闷在她颈间,以后...别再单独行动了。
虞望舒的手指勾住他的腰带。
系统玉还在发烫,但这次的预知画面里,血色战场的尽头,有个穿凤袍的女人,正把半块传国玺递到秦岱渊手里。
好。她说。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虞望舒望着秦岱渊发间晃动的冠缨,突然想起三日前他说的话:从你在马车里替我挡那刀时就信了。
她摸了摸腕间的系统玉,轻声道:陛下,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秦岱渊抬头:什么?
虞望舒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小荷的尖叫:小姐!
厨房的灶火灭了,晚膳的参汤...参汤里有血!
虞望舒的瞳孔骤缩。
她望着小荷手里那碗参汤,汤面上浮着的,竟是截染血的指甲。
秦岱渊的手瞬间按上腰间的剑。
他把虞望舒护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冰:谁干的?
小荷浑身发抖:是...是厨房的刘妈。
她刚才说要给小姐补身子,亲自熬的汤。
虞望舒盯着那碗参汤,系统玉在腕间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这次的预知画面里,她倒在地上,手里攥着半块传国玺,而刘妈正举着刀,眼里闪着疯狂的光。
刘妈?她突然笑了,那个上个月被我赏了五两银子的刘妈?
秦岱渊的剑出鞘半寸:传大理寺的人,把刘妈拿下。
等等。虞望舒按住他的手,先让人查刘妈的老家。她指了指汤里的指甲,那截指甲,和前日天牢里失踪的女囚,右手上的指甲形状一样。
秦岱渊的目光猛地一凛。
他转头对暗处招了招手,两个黑衣人立刻窜了出去。
虞望舒望着那碗参汤,突然想起林婉柔被押走前说的话:你抢我婚约,夺陛下恩宠,今日我便——
她没说完的话,此刻像根刺扎在虞望舒心里。
系统玉还在发烫,预知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倒在地上时,传国玺磕在青石板上的脆响。
陛下。她抬头看秦岱渊,明日早朝,我要和你一起坐在龙椅上。
秦岱渊的手顿了顿。他低头看她,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好。
夜风卷着梅香扑进来。
虞望舒望着秦岱渊腰间晃动的龙纹玉佩,突然觉得,或许预知里的血色战场,并不是结局。
她摸了摸袖中那半块传国玺,轻声道:陛下,等打完这一仗,我想和你去寒山寺。
秦岱渊愣了下:寒山寺?
对。虞望舒笑了,你说过,三年前你在寒山寺遇刺,刺客腰间的玉佩是林婉柔系的。她指尖划过他的玉佩,这次换我,给你系块平安符。
秦岱渊的喉结动了动。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
远处传来鸡鸣声。
虞望舒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想起系统玉今日第三次发烫时的预知画面——
那是片血色的战场,她穿着凤袍站在城楼上,怀里抱着块缺了半角的传国玺。
而城下,秦岱渊骑着黑马,正仰头朝她笑。
小姐!小荷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刘妈跑了!她跳井了!
虞望舒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望着秦岱渊,后者已经抽出了剑:我去看看。
等等。虞望舒拉住他,让御林军去。她指了指自己的腕间,系统玉说,你今日不宜沾血。
秦岱渊挑眉:你还会看玉?
虞望舒笑而不语。她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喊住他:陛下!
秦岱渊回头。
虞望舒摸出怀里的系统玉,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秦岱渊的脚步顿住。
他望着她,眼里有惊讶,有心疼,还有一丝释然:我知道。
虞望舒愣住:你知道?
从你第一次在御花园背错《女诫》时就知道。秦岱渊走回来,握住她的手,但那又怎样?他吻了吻她的指尖,你是虞望舒,就够了。
系统玉在两人掌心发烫,这次的预知画面里,没有血色战场,只有红烛高烧的洞房,秦岱渊正替她掀开头盖,眼里全是星光。
虞望舒笑了。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打更声,突然觉得,或许她能改写那个预知里的结局。
小姐!小荷又跑过来,大理寺的人说,刘妈的老家有封密信,是林婉柔写的!
虞望舒抬头:写了什么?
小荷喘着气:上面说...杀虞望舒,取传国玺,换漠北王二十万大军。
秦岱渊的手指在虞望舒背上收紧。
他抬头望向东方,眼里闪过冷光:林婉柔的天牢,再加三重锁。
虞望舒没说话。
她望着怀里的系统玉,突然明白,或许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士兵翻身下马,捧着军报跪在秦岱渊面前:陛下!
叛军前锋已到城门下,求陛下定夺!
秦岱渊接过军报,扫了一眼,转头对虞望舒说:你留在相府,别乱跑。
虞望舒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秦岱渊想拒绝,但对上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好。
两人上了马车,秦岱渊把她护在怀里。
虞望舒靠在他肩头,系统玉突然不再发烫,取而代之的是种温暖的感觉。
她望着车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轻声道:陛下,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去寒山寺吧,我想替你求个平安符。
秦岱渊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好。
马车驶入皇宫时,晨雾正慢慢散去。
虞望舒望着宫墙上的龙纹,突然想起预知里那个穿凤袍的自己。
或许,她真的能成为那个与秦岱渊共治天下的女人。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猛地一震。
虞望舒抬头,看见前方有个黑衣人持剑冲来。
秦岱渊立刻把她护在身后,抽出佩剑迎了上去。
刀剑相交的声音响起,虞望舒的心跳得厉害。
她摸出袖中的短刀,正准备帮忙,却见那黑衣人突然转身逃跑。
秦岱渊刚要追,虞望舒拉住他:别追了,小心有埋伏。
秦岱渊皱眉: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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