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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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叶初雪大概摸清楚他的来路。

从鹤县来的,爹娘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人,一路逃荒至此,被她所救。

是个可怜人。

同样,少年也知晓叶初雪的身世,爹娘双亡,亲人有是有,不过待她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在这小破屋里居住,家徒四壁,穷的揭不开锅。

是个可怜人。

少年愁眉苦脸,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般穷苦人家。

叶初雪看了眼窗外,冬季的天总是黑的很快,她问道:“刚才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神,从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裴彦。”

“姓裴,倒是不常见。”叶初雪说:“那我日后唤你裴弟,如何?”

“裴弟?”裴彦脸色一顿。

叶初雪点头:“你的个头还没我高,如此看来,必定年龄比我小,唤你一声弟弟理所应当。”

裴彦:“……”

裴彦仿佛喉咙哽住,缓缓道:“在下今年十六岁,只是身高长的慢,不一定比你小。”

“我也十六岁。”叶初雪又问:“你生在几月份?”

裴彦抿了抿唇,正要说元日,却被叶初雪打断:“莫要说你生在春天,唤你一声弟弟而已,不扫面子的。”

“……也罢。”

裴彦接受了“裴弟”这个称呼,瞥了眼窗外,却看到那立在窗子之间的琉璃。

他眉头微皱,这般家徒四壁的屋子,怎么会有琉璃这般贵重的物品?

裴彦如今给自己安排的身世是从鹤县来的,自然要装作不懂。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随口打听:“这是何物?为何这般透亮?”

随着他的目光,叶初雪瞧向那扇窗子。

倒是忘了,她在外面贴了窗纸,里屋却没贴。

叶初雪只好糊弄:“从山里头捡来的,我看它结实,便放到窗子之间抵御风寒。”

这可是琉璃,自然抵御风寒。

只是这么大一块琉璃,怎能在山里被她捡到?莫不是这座山有什么猫腻?

裴彦应了声,正想问问关于她口中的山,突然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叫声。

两人沉寂对视,片刻,叶初雪收回目光,从墙根处拿了个破旧的箩筐:“我去挖些野菜,你在家好好待着,莫要发出任何动静。”

裴彦想问为何不让发出动静,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她人已经没了。

这大晚上她一个女孩子出门,简直胡闹。

趁她还没走远,裴彦连忙解开身上的绳子,喝了半碗热水,身上有点热乎劲,这才出门。

谁知他刚打开房门,视线里多了道黑影,那人身形鬼鬼祟祟,正在往坡上来。

周围昏暗,裴彦连忙闪身进屋,关上门,一只脚抵在门后,防止来人突然闯入。

王蛋在祠堂跪了几个时辰,要不是天色已晚村长年纪大犯困离开,他今晚恐怕要跪一晚上。

偷偷离开祠堂,王蛋先是去叶惊海的院子里投了两个鸡蛋生吃,没办法,谁让叶惊海是叶初雪的大伯,反正都是姓叶的,偷他的准没错。

填饱肚子的王蛋第一时间来找叶初雪算账,要不是这臭丫头,他的脚底怎会被扎流血?怎会被罚跪祠堂?

真是该死!

王蛋一瘸一拐来到叶初雪的小破屋门前,这次他学聪明了,特意放慢脚步,借着月色查看地上的钉子,巧妙地避开它们和捕兽夹,来到门口一刻也不停留直接推门。

若是往常,说不定他就得手了,只是今晚不一样。

裴彦的脚抵在门后,只要不是非常强壮的人推门,一般人都不会破开这扇门。

王蛋身体虚弱,推了没多久就没了力气,见这扇门纹丝不动,气急败坏之下一脚踹向门板。

这下才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本来膝盖就跪的难受,现在就连他的脚趾头都是疼的。

王蛋气的牙痒痒,破口大骂:“叶初雪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在屋里就能逃过一劫,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拿几个鸡蛋,这事儿没完!”

门后的裴彦从他言语中明白大概,许是叶初雪得罪了这人,他心生怨恨摸黑过来找叶初雪的麻烦。

这人生的四肢健全,怎么来碰叶初雪的瓷儿?

真是丢人现眼!

裴彦生平最见不得这般人,明明四肢健全,找个营生便是,偏要走旁门左道。

他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钉子,捡起来捏在手里,顺着门缝嗖的一下扔出去。

钉子跟长腿似的,狠狠扎在王蛋的膝盖上。

双重疼痛,让他哀嚎不已。

王蛋一边好一边拍门:“叶初雪你暗算我!你不得好死!”

从山脚下回来的叶初雪听到这话,一脸迷茫:“我何时暗算你?”

王蛋一愣,回头跟叶初雪对上视线,又看了看门,脸色立马变得惊恐:“鬼!有鬼!屋里有鬼!”

他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连滚带爬跑了,好似屋里是真有鬼。

叶初雪不明所以,她挠了挠脑袋,声音很是平静:“哪里有鬼?”

屋内。

裴彦见叶初雪回来,眼疾手快,连忙拿出绳子把自己捆住,随后坐好看向门口。

叶初雪推门而入,借着月色,看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裴彦,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裴彦调整好呼吸,声音虚弱:“你走后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敲门,还没来得及回声他就跑了。”

叶初雪把刚才捡来的一截蜡烛点燃,放到她和裴彦之间,继续问:“他说屋里有鬼,莫不是在说你?”

裴彦摇头,目光实诚:“不知。”

忽的,叶初雪笑出声:“这样也好,免得他再来找我麻烦。”

“他是何人?”

“村里人,吃百家饭长大,实际上全是偷的抢的。”叶初雪放下箩筐,拿出里面的野菜慢慢择。

裴彦诧异:“如此蛮横,没人管?”

“穷乡僻壤,去趟官府路途遥远,村长爷爷年纪又大,顶多罚他跪祠堂,要说打,他的身体不允许。”叶初雪择干净菜,拿出破锅,里面放点水开始煮野菜。

一截蜡烛很快烧完,好在柴火的火苗烧的旺盛,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野菜煮熟,叶初雪先给裴彦盛了半碗,之后才给自己盛。

她拿根小树枝折成两节,递给裴彦:“家穷没筷子,裴弟莫嫌弃。”

裴彦:“……”

他一脸沉默,不是对筷子,而是对这声“裴弟”,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这年头有口吃的已是不错,我怎会嫌弃?”

裴彦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今日若不是叶初雪救下他,恐怕他早已葬身这里。

这么大的恩情,他记下了。

两人快速吃完饭,叶初雪甚至把野菜汤喝得一干二净,不浪费一滴水。

她收拾好碗筷和锅,这时秦茴在她脑海里问:“为什么不把汉堡和鸡腿给他吃?”

叶初雪看了眼那边闭着眼睛休息的裴彦,低声回复:“他是外人,暂时不可信,倘若知道我藏着好吃的,起了歹心怎么办?”

秦茴竖起拇指:“不愧是古人,心思缜密。”

“不过他这副身体不吃点好的补补,恐怕营养跟不上。”秦茴又说。

叶初雪:“何为营养?”

“形容一个人的身体好坏。”

这个解释叶初雪能听明白,她好不容易把裴彦从鬼门关拉回来,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身体差而死去。

叶初雪嘀咕:“那我分他一些好吃的。”

秦茴:“你把眼前的小瓶子打开,往鸡腿里面倒一些,这样才能补充他的营养。”

她的话音刚落,叶初雪的面前立马腾空出现一只小瓶子,里面似乎装的水。

现如今,叶初雪已经完全相信秦茴,在她心中,秦茴就是神仙般的存在。

神仙说这些水能增加营养,那这水就可以增加营养。

叶初雪抱着瓶子走到床边,席地而坐,反手从里面掏出一只鸡腿,手背在身后慢慢捣鼓。

全程,裴彦只睁开一只眼睛,以为她在收拾杂乱东西,索性没管。

叶初雪捣鼓好,跟变戏法似的把鸡腿递到裴彦嘴边:“从山上捡的,只有一个,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