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郭援朝有一种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年轻学生对手的错觉。
“郭社长，你看需不需要学校专门为你和汉东出版社的资助善举开办一个仪式？”
面对省级出版单位副厅级别的领导，校党委宣传部的副部长还是很懂一些规矩的。
“呃……那倒不用，我们出版社的宗旨是脚踏实地，实事求是，没必要搞那些形式主义。”
“郭社长真是朴实低调，实干有为呀！”
副部长的恭维令郭援朝有些脸红，只好讪讪地笑笑。
他把钱交到了祁同伟手上，发现对方像真得以为自己是要资助自己一样，表情和眼神都充满感激。
“难道真是我的错觉，祁同伟这小子压根儿就没想过阴我？”
“对，一定是巧合与意外！”郭援朝再心里安慰着自己，“早知道老子就不玩虚头巴脑、云遮雾绕的那套了。”
郭援朝这下更想把版权弄到手了。
“副部长，你看我还有些事儿还要和祁同伟聊……”
“郭社长，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副部长带着团委书记离开了会议室。
“祁同伟，你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郭援朝的语气已然没有那么淡定和自信。
他这下想见招拆招，后发制人。
“郭社长，你是说出版社买我版税的事儿吧。”祁同伟微笑着说，“郭社长不仅远道而来，还和出版社专门资助我读研，我祁同伟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郭援朝一听这话，心里有些腹诽：“年轻人，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道德底线呐！”
“郭社长，这样吧！我决定将《大明王朝1566》前五万字的版权免费送给汉东出版社使用。”
“呃……”郭援朝瞬间有些发噎，更有些无语和愤怒。
合着自己辛苦半天，还花了一万五千块，就弄到了区区五万个字。
这也太踏马坑爹了吧！
“祁同伟，你不是写了十万字出头吗？那剩下的五万字呢？”
“那五万字现在不在我手里呀！”
“什么？”郭援朝有些恼怒，“难不成你已经卖给了别人？”
郭援朝随即看向张建军。
“老郭，你别看我，我现在手里也才开头的两万多字。”
“哎呀，郭社长你误会啦！那五万字现在在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陈岩石先生手里。”
“什么！”郭援朝这下有些吃惊。
陈局长可是他们书记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大佬呀！
“祁同伟，那五万字怎么跑到陈局长手里去了？”
“哦，陈局长是我同学的父亲，无意间看到我稿子后就喜欢上了，就让我同学帮他向我催稿。”祁同伟耐心地解释着，“陈局长知识渊博，阅历丰富，我希望他能顺带帮忙斧正斧正。”
郭援朝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紧，幸好自己刚刚没有再想着主动坑祁同伟。
这要是坑了他让陈局长知道了，那还得了！
祁同伟看着郭援朝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这招“扯虎皮装大旗”成功了。
前半句真话后半句假话，成功让郭援朝忌惮，不敢在随便坑自己。
郭援朝看着一脸认真的祁同伟也不由重视起来：“这小子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心机深层，但狗屎运到是好得离奇。看来不能再想用低价抄底了，要用市场价拿下版权。”
“虽然没有原本想的赚的那么多，但好歹有的赚！”
于是郭援朝温和地问道：“同伟，你再详细说说你准备怎么出售版权？”
“好，那我就说说。”
“郭社长和出版社对我那么好，我不能往高了要，所以我准备在6万和18万之间取一个中间数，15万。”
郭援朝心里都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娘：“你踏马这叫不往高了要！”
“不行，我想了想，这15万感觉还是高了。而且我现在才写10万多字，没法保证后面也写得这么好，要是写差了不是坑了郭社长和出版社吗？”
“我不能做这么不仁不义不负责任的事儿！”
“这样吧，《大明王朝1566》的版税我打算这么出售，12万加上销售额的5%。”
“郭社长，你看我这么出售还算合理吧！”
郭援朝感觉自己肺都快气炸了，但也只敢在心里咆哮：“12万加销售额的5%，祁同伟你这臭小子咋不去抢，咋不上天呐！”
“郭社长，要不你先看看这五万字？”
祁同伟看了看郭援朝，然后边说边递给他一沓稿纸，下面还有几本刊物。
郭援朝接过稿纸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看起来，可越看越心惊：“这真的是眼前这个大学生能写出来的？”
当他把五万字看完后，竟然看到了祁同伟的笔名“让天地一先”出现在《人民文学》、《今古传奇》和几本刊物杂志的首卷故事和专栏上。
他随即也翻开了这些刊物，看了上面的故事而后小说。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郭援朝此刻觉得祁同伟就是个“怪物”和“宝库”。
“怪物”是祁同伟居然能写出这么多风格迥异的历史小说，要知道换了普通人能写一本就被夸作天才了。
“宝库”是因为以自己专业的眼光，郭援朝发现这些小说都具备着巨大的商业出版价值。
“虽然现在不能抄底，但是这些小说的质量都奇高，要是都由汉东出版社出版，那汉东出版社的未来地位怕只会在燕京那家出版社之下，而我怕也会凭借这些小说的出版，很早就成为真正的郭社长，甚至郭书记！”郭援朝越想越激动。
他发现自己的仕途和出版社的发展似乎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要是靠近祁同伟，似乎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要是远离祁同伟，似乎这未来就扑朔迷离。
郭援朝决定要尽可能地满足祁同伟的要求并且还要搞好和祁同伟的关系，毕竟这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
“同伟，虽然你的提的条件很是苛刻，我也没办法马上答应，只有尽快回去开会讨论研究，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尽量帮你争取的。”
郭援朝微笑得和蔼可亲，再也没有之前的恼怒气愤。
“同伟，时间也不早了，这样我就先回去向书记回报和申请购买你版权的事宜，你安心创作，等我的好消息。”
郭援朝笑着说道，并递上一张名片。
在看见祁同伟将自己的名片放进书包之后，郭援朝才带着张建军离开。
祁同伟还在张建军离开前表示对其的感谢，并当着郭援朝的面请张建军日后写信告知自己一些国内顶级出版社的联系方式。
祁同伟这招无非是让郭援朝知道：
“你最好按照商量好的尽快办妥，要不然我这版权指不定卖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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