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汉东之秋。
霏霏细雨中,一位长相俊朗的年轻人正朝着省府大院走去。
他研究生刚毕业,省府办公厅人事处通知他今天上午去机关里报到。
轰隆隆,一声惊雷突然在他的头顶炸响。
咔嚓嚓,一道诡异的闪电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脑壳上。
这小伙子的命实在太硬,他只是愣怔了一下,然后就又恢复了常态。
但他手中那张报到证上的名字,却诡异地变成了——祁同伟。
祁同伟穿越了,他来到了十年前的汉东。
仰望了一下天空,祁同伟默默告诫自己:“老纸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一世一定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
“侯亮平,这一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刚办完入职手续,祁同伟腰间挂着的哔哔机就响了。
有汉字显示的传呼机上显示,是侯亮平打来的传呼:“老苗王快不行了。”
侯亮平是祁同伟研究生班的同学,毕业以后分到省民委工作。
侯亮平的爷爷是当地的老苗王,他自称是苗王的后裔。
一见到侯亮平,他神情忧伤地说道:“老祁,你不一直都在念叨想见见我家老苗王吗?”
“这次再不去,怕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侯亮平担心祁同伟不去,又说道:“我家苗王府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天坑,你顺便还可以去那里玩玩。”
今天是九月十一号,星期三,祁同伟想着离周一正式上班还有四天时间,于是就答应了侯亮平。
九月十二日一大早,汉东市长途汽车站,侯亮平站在售票处门口在四处张望。
侯亮平还是那副模样。
阔嘴,肤黑,牙黄,不到一米七的个子,留个三七分发型,戴一副白框近视眼镜。
秋风细雨中,肩上挎着着一个大大旅行包的侯亮平,正站在省长途汽车站门口四处张望。
祁同伟和侯亮平一大早从省城出发,风尘仆仆地坐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汽车先是到了山都县城,然后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马车,傍晚时分才赶到了旗杆苗寨。
旗杆苗寨名副其实,这里住着上千户的苗族人家。
一下马车,侯亮平就指着山巅之上的一座三层吊脚楼,颇为自豪地对祁同伟说道:“你看,那就是我家。”
暮色沉沉,依山旁水的旗杆苗寨,万家灯火、炊火袅袅。
也不知是坐长途汽车太累的缘故还是咋地,祁同伟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似乎都在晃动……
旗杆苗寨的万家灯火,突然间就幻化为深邃璀璨的星空……
山巅之上,侯亮平家的那栋吊脚楼,如同深邃星空中的一艘飞船……
祁同伟之前就听侯亮平说过,这旗杆苗寨里经常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诡异事情。
他心想,莫非这次真的让自己遇上了。
祁同伟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那幻影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身旁的侯亮平催促他:“快点,我感觉老苗王快要咽气了。”
山路弯弯,麻石曲径,祁同伟紧随在侯亮平身后向山顶上的苗王府爬去。
从踏入苗寨的那一刻起,祁同伟就觉得有些异样。
整个旗杆苗寨里居然鸦雀无声,就像是进到了一片寂静之地。
一踏进这栋三层吊脚楼里,祁同伟刚才的那种感觉又突然出现了。
他感觉自己的双脚在晃动,像是地震,又像是登上了一艘正行驶在波涛汹涌大海上的巨轮……
嘎吱,嘎吱,嘎吱,沿着这条被岁月侵蚀得摇摇欲坠的杉木楼梯进到吊脚楼里。
刚进入二楼堂屋,祁同伟感觉又是一阵眩晕,他眼前那些身着宽衣大袖苗族服装的人们,刹那间,居然变成了面目狰狞的盔甲人……
祁同伟惊恐极了,他差点就想夺门而出。
这时,侯亮平却拉着他的手说道:“是不是坐车太累了?”
祁同伟正想跟侯亮平说自己刚才看到的那诡异的一幕,但侯亮平却说道:“你脸色蜡白,这肯定是坐长途汽车晕车了!”
“没事儿,晚上睡上一觉就好了。”
楠木床榻之上的老苗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
但见到宝贝大孙子从省城回来了,老苗王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眼神示意大孙子到他的床前。
老苗王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颤颤巍巍地从枕头下面摸索出一样东西来。
然后,他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了一大段祁同伟听不懂的苗话。
侯亮平悄悄在祁同伟的耳边说道:“这是一本用苗文写的家谱,已经传了好几百年了。”
祁同伟就站在侯亮平的身后,他惊恐地问道:“侯亮平,这,这是家谱吗?”
“我,我咋看着是一个闪闪发光,像月光宝盒的东西?”
侯亮平双手恭恭敬敬地,从老苗王手中接过那个东西。
然后,他把一本泛黄的线装小册子递给祁同伟:“你仔细看看,这不就是一本家谱嘛!”
侯亮平指了指身后的祁同伟,又对老苗王说了一段苗语。
老苗王瘪嘴咧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祁同伟,算是打过了招呼。
就在这时,祁同伟那种奇怪的眩晕感又出现了,他感觉面前的所有东西都在晃动……
刹那间,眼前的楠木大床,幻化成了一个金光四射、充满科技感的王座。
而病榻上的老苗王,身体突然爆长,原本浑浊的双目突然变得异常凌厉起来。
那目光之中喷射出两道精光,如同两把利剑直刺祁同伟的心脏……
祁同伟吓得浑身颤抖,但这种感觉也就在刹那之间。
祁同伟揉了揉眼睛,再看病榻上老苗王,又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此时,老苗王身子如风中残叶,他抖抖索索、艰难兮兮地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个东西。
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侯亮平说了一大段听不懂的苗话。
侯亮平赶紧把祁同伟从身后拉到老苗王的床前,然后,他翻译道:“爷爷说,很高兴你来看望他。”
“他说这深山野寨里也没啥送你的,就把他戴了四十多年的这个老物件,送给你做留念。”
恭敬不如从命,祁同伟赶紧双手接过这件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老苗王的病榻下面突然窜出一条猫,一只浑身上下光溜溜的猫!
祁同伟看到,那猫三角形的脑袋上居然长着一只奇怪的独眼!
那幽蓝色的独眼里是一道竖瞳,竖瞳里发出瘆人的猩红色的光芒。
这只赤身裸体的独眼竖瞳猫,诡异地盯了祁同伟一眼,喵的一声凄厉惨叫,然后就箭一般的射向了黑暗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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