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李颖的枪管滴落，在积水中激起细小的涟漪。沈庆将周予安护在身后，能感觉到对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喷在自己颈后——那些蓝色纹路已经爬上了周予安的锁骨，在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诡异的电路图。
第一个选择，李颖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把他交给我，你能带着林上校的名单安全离开。她抬起另一只手，展示平板上的监控画面——三个狙击红点正锁定着他们藏身的巷口。
沈庆的肌肉绷紧，预知能力不受控制地涌现：他看见自己妥协后周予安被绑在实验台上的场景，又看见拒绝时李颖扣动扳机的瞬间。但这次，画面出现了重影，两条时间线像故障的荧幕般交替闪烁。
第二个呢？他声音嘶哑。
李颖突然笑了：你带着他突围，但每逃出一公里，蓝鹊就会多激活10%——等他全身都被程序覆盖时...平板上突然跳出一段视频：某个实验室里，一个浑身发蓝的人形生物正在无意识地重复着杀了我的口型。
周予安的手指突然掐进沈庆的手臂：她在说谎...这不是单纯的追踪程序...他剧烈咳嗽起来，蓝纹在说话时诡异地闪烁，他们在制造...活体计算机...沈庆眼前的双重预知突然叠加——他同时看见自己扑向李颖的画面和转身逃跑的场景。更可怕的是，这两件事似乎正在**同时发生**。
巷子左侧的雨水突然悬停在半空，而右侧的雨幕仍在正常下落。李颖的表情凝固在惊愕的瞬间，她的枪管在沈庆眼中分裂成两个虚实交叠的影像。
沈庆？周予安的声音忽远忽近，你的眼睛
沈庆通过积水的倒影看见自己的瞳孔正在不规则缩放，左眼呈现正常的深褐色，右眼却变成了与周予安身上如出一辙的幽蓝。他的预知能力正在撕裂现实的时间纤维。
走！他趁这诡异的间隙拽起周予安冲向巷尾，身后传来李颖被时间滞后困住的咒骂。但当他们转过拐角时，整条街道都陷入了时空错乱——
早餐摊的热气凝固成白色云团，飞过的鸽子定格在振翅瞬间，而三个穿黑西装的追捕者正以慢动作举枪。沈庆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
你在扭曲局部时空...周予安用袖子擦去他的鼻血，声音发颤，这已经超出预知范畴了...
沈庆突然抓住他闪烁蓝纹的手腕：我能看到程序结构...这里！他指尖按上周予安肘窝某个节点，蓝纹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远处传来玻璃爆裂的声响——时间恢复流动了。他们跌进最近的地铁站台，混入早高峰人群。周予安靠在沈庆肩头假装醉酒，蓝纹被匆忙套上的外套遮住。沈庆的右眼仍泛着不正常的蓝光，但已经能勉强控制。
第三轨道...周予安突然指向检修通道，裁缝说过B-12通道...
隧道深处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沈庆半拖半抱着周予安前行，发现对方的体温正在异常升高。那些蓝纹现在像呼吸般明暗交替，每次闪烁都让周予安痛苦地绷紧身体。
还有多远？沈庆踢开一道生锈的铁门。
回答他的是黑暗中亮起的十几道激光瞄准点。
站住别动。阴影里走出个穿防弹衣的光头男人，肩章显示他是吴文辉的直属部队，把感染者留下，你可以活。
沈庆的右眼突然刺痛，新的预知画面涌入：他看见光头男人后颈嵌着与周予安相同的微型电路。这个发现让他毛骨悚然——追捕者自己也是被程序控制的人形武器。
你们都被感染了...沈庆慢慢后退，却还在帮他们抓人？
光头男人的表情出现短暂空白，随即变得更加狰狞：清除...威胁...他的声音突然掺杂着电子噪音，枪口亮起充能的蓝光。周予安突然挣脱沈庆，踉跄着上前一步。他扯开衣领露出发光的蓝纹，那些电路图案此刻竟与追兵枪械上的能量纹路同步闪烁。
沈庆...碰我的后颈...他声音变得不像自己，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激光瞄准点同时锁定周予安胸口。沈庆在子弹出膛的瞬间扑上去，手指按上周予安后颈某个特定位置——一道蓝色冲击波以他们为中心炸开。所有追兵像断线木偶般倒地，枪械过载冒烟。周予安瘫软在沈庆怀里，蓝纹暂时暗淡下来。
你黑进了他们的控制网络...沈庆擦去他嘴角的血，但代价是什么？
周予安的瞳孔还残留着数据流般的蓝光：他们在用人类大脑当生物芯片...我们得找到信号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惊恐地看向沈庆身后。裁缝从隧道阴影中走出，白大褂下露出军用作战靴。他手中把玩着一个蓝色发光体，其脉冲频率与周予安身上的纹路完全一致。更令人震惊的是，李颖正温顺地站在他身后，眼神空洞如人偶。
林上校的旧部？沈庆把昏迷的周予安护在身后，还是吴文辉的走狗？
裁缝微笑着摘下眼镜：我是凤凰工程的首席架构师。他举起发光体，而你们，是我最好的两个原型机。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顶部管道迸裂喷出蒸汽。在朦胧的白色雾气中，沈庆看见无数个发着蓝光的人形从各个通道口涌来——他们有的穿着特勤制服，有的是平民装扮，所有人后颈都闪烁着相同的电路印记。
欢迎来到觉醒之夜。裁缝的声音在蒸汽中回荡，当黎明到来时，整座城市都会成为我们的神经网络。
沈庆的右眼突然爆发剧痛，这次他看到的不是预知画面——而是无数重叠的现实维度。在其中一条时间线里，周予安正用口型对他说：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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