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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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鬼火狐鸣,漫漫长夜笼罩百态众生。

原本万籁俱寂的熊头山,环山的崎岖路上星星点点,火把上的煤油噼啪作响,放眼望去,成百上千的士兵环绕山腰,犹如火蛇缠住棕熊,直奔山顶熊头寨。

“将军,我们这般放肆地挺进,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吕行良轻蔑一笑,“无妨,据线人所报,下山上山只有这唯一通路,那帮山贼带着累赘般的家人,插翅也难飞。况且,山上尽是些残兵败将,再次见到这般阵势,恐怕大多都无心反抗,有时候,绝望,比刀剑更有说服力。”

吕行坚脚蹬战马,任由吕行良回答,默不作声。

莫城主的辩论好似攻城锤,一点点地将自己心中的理念壁垒砸开。

这天下,到底由谁而兴,而又由谁而灭呢?

“君王吗...”

见大哥自言自语,吕行良不耐烦地提醒:“吕将军,现在是关键时期,还请您暂时放下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从斩了莫炬那个老头开始,整天就魂不守舍的,烦死了。

吕行良虽然脸上表情和气,但心里已抱怨了千百遍。

“所言甚是”吕行坚拉马转身,“全军听令,骑兵先头部队随我冲锋,步兵队跟上收拾残局。若是有孩童妇孺,将其俘虏听候处置,万不可自主行动,行些苟且之事,后续部队在山路上接应。”

“是!”

随着一声令下,吕行坚率领几十名骑兵向山头杀去。

任善屋内,白四仍端坐在床边,莫妩妍早已靠着自己的肩膀沉沉睡去。

“当家的,不好啦!”一个小兄弟应声跌进屋内。

莫妩妍从梦中惊醒,“怎么啦?!”

“天杀的吕行坚,正带着大部队,向着寨里进军。”

白四站起身来,将跪在地上的兄弟扶起,“传下去,熊头寨,就此解散,老人妇孺只要不反抗,那吕行坚,会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平时的战斗人员,想必也有些法子下山,任他们去吧。”

小兄弟很是吃惊;“啊?可是二当家的...”

“没有可是,快去,还不明白吗?这仗就不可能赢,你们逃了,是找个地方安家落户也好,继续刀尖上舔血也罢,总之给我留着命,最起码今天晚上,别让我看着你死!”

小兄弟不明所以,但看着二当家眼里的血丝,以及近乎恳求的表情,着实可怕,便只好按照吩咐,传话去了。

白四转头将宝石放在妍儿手上,轻声叮咛:“妍儿,带上这个去马厩,把它交给李大力,里面有个小鸟,他会教你们怎么做,但是你自己不能用它哦。”

“可是,那白哥哥你呢?”妍儿很是担心,毕竟眼前之人,今天已经崩溃过多少次了。

白四思索片刻,笑着给她说:“这样吧,你和李大力在马厩等我,我处理完这边的事,马上就过来。”

“嗷,那你一定要来哦。”莫妩妍虽然不是很放心,但是白哥哥交代的事还是要做的,双手捧着宝石,跑了出去。

白四见莫妩妍终于被打发走了,便又坐回床边。

“哥们今天再陪你一把”说着,从床底掏出一坛酒,“你小子,酒量不行,还在床底下藏酒干嘛?莫非是留着结婚用?”

白四扯开封盖,抱起坛子,吨吨吨就是几口,“现在是结婚用不了咯。”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逃?”

“还不是你小子嘲讽我说什么,为了活下去,啥都可以干。”

又是吨吨吨几口,“哥们今天就不活啦!”

打了一个酒嗝,“凭什么你们就是鸡毛壮烈赴死,哥们就要继承你们的麻烦遗志,苟活于世。”

白四指着任善的鼻子,“不能凭自己的意志活着,有个鸡毛意思啊,我问你。”

情到深处,抓起任善的身子,“哥们问你话呢!”

突然门外一阵喧闹,咄嗟之间,又趋于安宁。

白四踹开房门,靠着门框,抱起酒坛继续畅饮。

屋外吕行坚坐于马上器宇轩昂,屋内白四抱着酒坛萎靡不振。吕行良见此番情形,抚掌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不给堂堂万人敌吕将军面子。”言语颇有嘲讽意味。

吕行坚面不改色,下马上前,“敢问这位仁兄,任善现于何处?”

白四踏出门槛,漫不经心地关上房门。

“哥们就一寻死之人,这些东西,一概不知。”

吕行坚见其浑浑噩噩,斗志全无,不足挂齿,便想略过白四,走进屋内查看。

刚要经过,只见身旁这厮从酒坛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自己,便随意抬手一挡,匕首从护腕上划过,擦出一串火花,又顺势握拳,向白四头顶一砸,将其捶在地上。

随即转身,吩咐吕行良:“这人已无丝毫生存之念,让他解脱吧。”

吕行良欣然接受:“听将军的。”

白四长舒一口气,或许,该结束了吧,自己的惨淡人生。

吕行良下马,提着白四的头发将他拖在院内,抽出佩刀,正欲斩下。

一团黑影破门而出,速度之快且事发突然,吕行良还没来得及闪避,便被撞飞至穿破围墙。

白四朦胧之间,恍惚看见了自己的父亲,那黝黑的肩膀,想必工地上的太阳很烈吧

“活下去。”任善抱起白四,嘱咐道。

白四哭着看着“父亲”,“我,现在,又能为谁而活呢?”

“为了我,为了莫妩妍,为苍生,更是为了你自己,白十二。”

听到白十二三个字,白四才看清,“什么嘛,原来是你啊。”

“白十二,你不是还有许久未实现的理想吗,你所求的安稳,只有你能实现。俺的理想随着俺的人生在今天定格,你要怀揣你的所有物活下去,俺也不想带着你的遗憾,走到地府。”

白四大梦初醒,强撑起身子,经受住刚才的一击天旋地转,不过这就够了,只要自己还活着这就够了,哥们的幸福生活,理所应当由哥们来达成。

任善见白四重整旗鼓,便亮出手镯,散出一片血雾。

等血雾散去,白四已没了影,只有士兵和马匹的尸块杂乱地铺在地上。

吕行坚拔出刀,面露杀意,此刀之长,甚至齐任善人高,也只有吕行坚能运用自如,刀柄尾部挂有黑色缎带,也许是战士的护身符吧。

“遗嘱都交代完了?”

任善也摆出架势,“也是多谢你没有打断,不过遗嘱还有一条。”

“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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