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胥忘忧已经记不住自己今天被这个女孩震惊过多少次了。
“龟儿子,我奶奶从小就这样子喊我。”女孩低着头,她从未感到如此羞耻,她知道这个名字有其他感情色彩,但是作为自己本人的代称,从小到大就只有这个。
胥忘忧不理解但表示尊重,正要询问有关此地的事,才发觉夜幕将至。
“你们家有没有油灯?”
女孩困惑的表情说明了答案,估计她从来没有灯这个概念。
他无奈叹口气,“那现在,睡觉?”
女孩神秘兮兮地回答:“现在是奶奶睡觉嘞时间,我还有事情要做。”
言罢,她拉住恩人的手,带他到小木屋背后,墙上有她自己嵌上去的木板。
女孩一溜烟窜上了房顶,往下伸手想把恩人拉上来。
“额…这安全吗?”
“安全的板!”
见她如此肯定,胥忘忧虽然有些许担忧,还是踏上了姑且能称得上是楼梯的木板。
“咔”
才踩到第三阶,木板应声断裂,胥忘忧小腿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但还是在龟儿子生拉硬拽下上了房顶。
还没等女孩开口说出抱歉,胥忘忧示意不足挂齿。
“所以带我到房顶来干什么呢?龟姑娘。”
女孩依然神秘兮兮地说,“你仔细看看我们站的地方。”
胥忘忧不解,蹲下仔细端详,这房顶的木板上,竟歪歪扭扭写着大字。
回头看向女孩,春风满面,满脸得意。
“你写的?”
“嗯,我写的故事,嘻嘻。”
这字辨认都成困难,竟然还是成篇的故事吗?
“我看恩人是块文化人,麻烦看看我的小说,给我指点一哈,嘻嘻。”
男人点头同意,认真辨认起来。
“我是小美女,来自巫云山,今日闲无事,出门把花采…”
正读着,突然感觉自己小腿有一丝暖意,回头就看到这丫头竟然在舔舐自己的小腿!
“你,在干嘛?”
“我小嘞时候”(舔)
“有什么伤”(又舔)
“奶奶就喊我舔一下”(再舔)
“能消毒”(还舔)
胥忘忧第一次知道口水能有这般功效,
“真的?”
“肯定噻”(一直舔)
月光洒在女孩的侧颜,小麦色的皮肤,被衬出一抹白晕,似那铜镜映出点点白光,镜中的真诚与纯洁随着脸微微倾斜,尽数倒入深邃的眼眸。
胥忘忧看得出神,等女孩舔完才反应过来。
“我可以自己舔的。”
“没得事没得事,我舔的好得快一些。”
男人调整姿势,坐在房檐上,用手拍拍木板,示意女孩坐在旁边。
“一起赏月吧”
女孩也就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我看了你的故事,不错的,算是一个故事。”
女孩听后喜上眉梢,“这些字都是奶奶教我嘞,但是就只可以写这么多,奶奶她就只教了我这么多。”
说着说着女孩就泄了气。
胥忘忧伸手摸摸她的头,“没得事,我教你写字。”
“真嘞啊?”
“嗯,真嘞!你在开头后,要写什么故事呢?”
女孩笑逐颜开,“我要写,小美女遇到了土匪,然后英雄从天上飞下来,把他们打跑了的故事。”
胥忘忧这才发觉,她写的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虽然故事有了些许美化,但毫无疑问,巫云山,才是她原本应该生活的地方。
“巫云山,你知道在哪吗?”
“不晓得吧,奶奶给我摆过,她就是从那儿把我带过来嘞。”
果然,看她的年纪应该正直花季,十六年前,藩镇割据,巫云山也是正直战乱,老人家带她逃到此地远离纷争,与世隔绝,怪不得口音与官话大不相同,想必老人家也不知外面早已沧海桑田。
“那你想回去吗?那里说不定还有亲人在等你回家。”
“肯定想噻,我每天都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和奶奶一起回去。”
胥忘忧转过头来,眼中尽是温柔,“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那奶奶呐?”
“奶奶她年纪大了,但你还有大好年华…”
女孩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是,我不能丢下奶奶。”
胥忘忧无可奈何,长叹口气,也是,正值大好年华,如果有抛弃亲人的想法,早就行动了。
再看她,光是刚刚简短的对话,早已让她泪眼汪汪。
女孩直勾勾地盯着月亮,不敢眨眼,努力让泪水留在眼眶,泛红的鼻头下是紧咬着的嘴唇,在周围虫鸟的鸣啼声中,依稀可听到抽抽搭搭的呜咽。
女孩挑长的睫毛宛如这周围密林,将所有的真挚,牢牢困于其中。
自己真的说了一句很伤人的话呢…
“那…你想好故事的结尾了吗?”
女孩背过身子,用手在脸上扒拉几下,深呼吸,整理好情绪。
重新转过身来,还是止不住地抽噎,“我…还没有…想…好。”
“那以后和奶奶在巫云山慢慢想。”
“安?”
胥忘忧伸手擦下她眼角的泪,“等我科举考完,回来,无论有多大的困难,我也一定要带你们回家。”
女孩破涕为笑,抱住恩人,“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其实我一辈子都在这座山里也没得事。”
男人也双手环抱住她,“不,远远不够,”
“故事的结尾,不应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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