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下了咸瑶的车后。
没有进海戏的大门,而是转了个弯,走进了附近一家还亮着灯的小卖部。
小卖部里,老板正专注地盯着一台旧式的9寸黑白电视。
裴野轻声打断了他的注意力,要了一张纸和买了一支笔。
走出小卖部,裴野找到了路边的一个石墩,蹲下身,用左手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工整地将纸条折叠好,然后放入裤袋。
他站起身,挥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一个地址,然后靠在座椅上,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开始在心中默默规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
兰笋山。
因土壤肥沃,适宜种植茶叶、竹笋与兰花而得名。
是海城境内唯一的山,但称山其实有些侮辱“山”这个词,因为兰笋山只有72.4米高。
海城的本地人都有些瞧不上这座山。
在兰笋山的南麓,坐落着一片豪华的别墅区。
其中,最大的私人别墅占地约180亩,耗资170亿,装修费用竟高达17亿,其奢华程度令人咋舌。
裴野的目标……
自然不会是这个私人别墅。
那煤老板再有钱也买不起这座豪宅,裴野的目标是距离不远的“兰笋御庭庄园”,这里的房价虽然不及那些顶级豪宅,但最便宜的一栋别墅也要1900万,绝非普通人能企及。
这里就是那个姓刘的煤老板在海城的落脚点。
之前民警给刘老板做笔录时,裴野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填写的家庭住址,随后便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此时,裴野站在别墅区的大门前,观察着保安们如何尽责地检查每一辆出入车辆,尤其是那些送外卖的电瓶车。
外卖必须放在门口,由保安或24小时值班的管家送至业主家中。
又看向了围墙,上面布有电网,不知道有无通电,他没必要冒险。
他并非没有办法。
那些业主的车辆在进出时不会受到检查,因为车牌早已被录入系统。
所以,裴野只需要找到一辆合适的车,再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能混入这个小区。
然而,这样的车,这样的时机不好找。
不过裴野有十足的耐心。
他在这个小区门口耐心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像一名猎人静静地守候着猎物。
终于!
他的身体突然绷紧,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瞬间冲了出去!
脚步很轻。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一辆刚刚停下的车前。
车主是一位女士,她正降下车窗,让保安将她刚点的外卖递给她。
裴野抓住了这个机会,趁着保安转身的瞬间,几乎无声地拉下车门把手。
然后,他愣住了!
该死!
百密一疏!
他忘了!
这种豪车一旦进入行驶状态,车门就会自动上锁。除非驾驶员解锁,否则外人无法在车外打开车门。
裴野的身体一僵,正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回去。
保安已经拿着外卖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低头的裴野,大声喝问:
“什么人!”
驾驶位上的女人听到动静,透过后视镜看了眼。
她的表情突然一动,然后平静地对保安说:
“是我的朋友。”
裴野心中一惊,接着又听那女人说:
“上车。”
裴野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路数,为何会为他解围。
但情况紧急,他没有时间多想,只能一咬牙,按照女人的指示上了车。
一进入车内,裴野立刻明白了一切。
在车后排,坐着一个他熟悉的面孔——汤影,那个和他同为旁听生的女童星。
“你怎么在这儿,裴野?”
裴野一上车,汤影便带着一丝兴奋和好奇,急切地问道。
裴野犹豫了一下,眼神笃定,随便找了个理由,说道:
“有朋友邀请我来玩。我刚才以为这是我朋友的车。不好意思了。要不,我还是先下去吧。”
“不用。”
驾驶位的女人用一种平静而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就说你先进来了。你朋友住几栋,我送你过去。”
裴野知道那煤老板住几栋的,不过此时自然不能说,于是就随意报了一个煤老板别墅附近的数字。
女人的豪车在这片别墅区中缓缓行驶,仿佛一只幽灵般悄无声息。
不久,车子停在了裴野随意报出的别墅门口。
裴野下了车,心中暗自庆幸。
今晚的运气实在是不错,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被发现,他甚至打算将车上的人和保安亭里的保安全都打晕,然后删除监控记录。
这样做无疑会非常麻烦,而且住在这别墅区里的人都是社会上的精英,建造这别墅区的人更是权势滔天,一旦发生意外,必然会引起一番彻底的调查。
虽然裴野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认为自己能够不留痕迹地完成这一切。
但他更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晚,遇到汤影无疑是他的幸运。
裴野下了车,站在车灯的光束中,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驾驶座的女人透过前挡风玻璃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向前驶去。
她对汤影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演技很好的那位同学?”
汤影点头如捣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对,妈,我和你说,今天……”
汤影又开始将已经和自己母亲说过一遍的见闻复述一遍。
女人平静地听着,直到听到汤影说裴野比自己更适合留在海戏读书时,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小影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谁更适合谁就应该获得的道理。人与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我作为你的母亲,我有能力给你这个机会,你不能让给别人。
“演戏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那男孩你也说了,是因为在影视城跑过几年龙套,才演技比你好。你当初小的时候演戏多有灵性啊?你忘了?江导演夸过你多少回?
“要不是那几年你爸带你,说什么不希望你抛头露面,让你去读书,未来考公,从政,连你从小就练的舞蹈都荒废了。现在你已经是大明星了!”
后排的汤影被说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实话告诉妈妈,她觉得自己在演戏上没什么天分,可最后又不敢说出口。
她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耸耸鼻子,试图转移话题:
“妈,好香啊,你买什么了?”
女人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道口童子鸡。”
“我尝一块!”
汤影伸手到副驾驶去解塑料袋扣,却被女人轻轻拍了一下手,“马上就要到家了,到家再吃。”
少女吐了吐舌头,缩回了手,眼神中却没有闪过顽皮。
……
“哎呦,达令,别生气了,那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有我迷人吗?有我会伺候你吗?”
刘金齐的别墅内,一个妖娆的女人正缠绕在他身上,用她那柔软的舌头轻舔着他油光满面的脸颊,偶尔还会轻吮他的耳垂,试图用这种方式取悦他。
然而,刘金齐似乎对这种伺候并不买账。
他手里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地调着电视机屏幕,对女人的挑逗显得无动于衷。
突然,他猛地起身,粗暴地将女人推到一旁,遥控器随之飞出,落在女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玛德!刚才老子跪在地上,你在干嘛?看戏?那小丫头片子,还有那小丫头片子的经纪人,都是女人。你上去撕她们的脸啊,抓她们的头发啊!你们老娘们儿打起架来不都是这一套吗!你怎么不去啊!”
他一边咆哮,一边用力踢着女人的腿和小腹,每一脚都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随着时间的推移,尖叫声逐渐变得微弱,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刘金齐皱了皱眉,低下身,试了试女人的鼻息,确认她还活着后,又骂骂咧咧地补了一脚。
随后,他掏出手机,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拨通了黄辽的电话。
黄辽在自己的大平层里,一直心神不宁,心中充满了担忧。
他害怕这次和刘金齐的合作因为裴野的事情而告吹。
直到电话响起,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接起电话,声音中带着谄媚和恭敬:
“刘总,您有什么吩咐?”
刘金齐的声音透过电话冷冷传来,像是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无情:
“那三个人,你认识?”
黄辽立刻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忠诚和效率:
“男的叫裴野,以前在吴宁跑龙套的,没什么后台;女的,您看上的那丫头,您也知道她叫什么,另一个……”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迟疑,仿佛在权衡自己的言辞,
“叫咸瑶。在我们行内挺有名气的。当过制作人,现在是那丫头的经纪人。不过听说是白手起家,没什么背景。”
黄辽咽了口唾沫,他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刘金齐正在等待他的下文,这种沉默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
“刘总,您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刘金齐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那边传来,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海城你熟。给你三天时间,调查清楚这三个人住哪儿。其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黄辽心中一个咯噔,心想刘老板这是要在海城知法犯法啊?海城可不比三晋!
但面对刘金齐的命令,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
“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挂断。
刘金齐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地上昏迷的女人,他吐了口唾沫在她大腿上,那浑浊的液体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随即吩咐外面的保镖进来,将女人带走,同时命令他们联系新的女人。
刘金齐自己则脱下衣服,露出了那啤酒肚,走进浴室,准备冲凉。
淋浴喷头打开,水声哗哗作响。
刘金齐在热水的冲刷下活动着自己的肩膀,但一阵抽痛让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名叫裴野的人身上。心中的怒气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急需找到一个出口。
十五分钟过去,刘金齐的冲凉结束。
他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浴室,却发现客厅里空荡荡的,昏迷的女人竟然还在原地。
这群保镖怎么做事的?
他的眉头紧皱,怒意快要喷薄而出。
他推开通往院子的门,正要大发雷霆,却被一股夜风吹得浑身一冷。
更让他感到寒冷的是,整个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他的保镖。
刘金齐吓得连连后退,转身奔向自己的卧室,将门反锁。
他紧张地盯着阳台,生怕突然有黑影降临!
但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一张被压在床头柜台灯下的纸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的记性不差,清楚记得这里原先是没有这张纸的。
他走过去,一边警惕地望着阳台,一边打开了这折叠起来的纸。
当他看到纸上的内容时,瞳孔猛地收窄。只见纸上写着:
“海城盛氏,向刘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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