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纷纷感叹裴野不自量力的时候。
那扇雕花木门后面,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忍不住问道:
“娘娘,您为什么不替裴公子说话啊?难道...您不相信他之前说的话?”
三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春日里的细雨,柔和中带着一丝凉意:
“裴子路此人,隐藏多年，深不可测，确实有几份正将的风采。他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如今嘛...且看他如何应对这番风波。我们不必冒险,也无需为他付出太多。”
丫鬟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中依旧带着几分疑惑和担忧。
与此同时,裴野在赶走王河值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离开了赌坊。
他脚步轻快,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诶!裴公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野回头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个认识他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追上来,满脸敬佩地看着裴野:
“裴公子,您...您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敢得罪司兵参军,还能面不改色...真是...真是我辈楷模啊!”
裴野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得罪了什么人?”
年轻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哎呀,裴公子您就别装了!刚才那王河值可是说了,他可是司兵参军的人啊!”
裴野轻轻“哦”了一声,仿佛这才想起来似的:
“原来如此。不过...那又如何?”
年轻人听了,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裴公子,您...您可别不当回事啊!那位司兵参军可是...”
接下来,年轻人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关于司兵参军的种种传闻。
什么“雷厉风行”,什么“铁面无私”,什么“睚眦必报”...听得裴野直想打哈欠。
不过,为了不露出马脚,裴野还是强忍着无聊,时不时地应和两声。
等年轻人说完,他才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多谢提醒。不过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朝着江都城最繁华的花街走去。
那里,有一位名叫罗香的花魁在等着他
那年轻人见状急忙追上去，说道：
“裴公子，这是要去花街？”
裴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年轻人心中暗暗咋舌，得罪了司兵参军居然还要去找乐子，这裴子路也没有浪子回头啊，反倒是有点及时行乐的意思。
不久后,江都城的另一头,一座豪华府邸内。
“什么?!”
一声惊呼打破了府邸的宁静。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下人。
“你是说...裴子路杀了一个妖族!？”
下人连连点头:
“是啊,少爷。这事儿现在可是传遍了整个江都城呢!”
年轻人听完,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这个裴子路,可是他的表弟啊!
虽说两人平时没什么来往,但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不应该啊...那小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么可能杀得了妖怪?”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想起来裴子路的父亲似乎参过军。兴许是传授了些本事给裴子路?
想到这里,他倒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少爷,还有一件事...”
下人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
“嗯?还有什么事?”
“那个...裴少爷好像还成了千叶赌坊的新东家...”
“什么?!”
年轻人再次惊呼出声,眼睛瞪得老大,“你没搞错吧?那可是千叶赌坊啊!背后可是有...”
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嘴。
作为江都城的名门之后、裴氏族人,他当然知道千叶赌坊背后站着什么人。
可是...这个裴子路是怎么做到的?
年轻人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回想起这个表弟的种种往事,却发现自己对这个表弟其实知之甚少。
难道...这小子一直在扮猪吃虎?
想到这里,年轻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要重新和这个表弟搭上线?毕竟,能成为千叶赌坊的东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说不定...这个表弟还真有两下子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下人又开口了:
“少爷,还有...还有一件事...”
年轻人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那个...裴少爷好像...得罪了司兵参军...”
“噗!”
年轻人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下人,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你说什么?!”
下人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重复道:
“裴少爷好像得罪了司兵参军...”
年轻人听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先是震惊,然后是不敢相信,最后变成了幸灾乐祸。
“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这个蠢货!居然敢得罪司兵参军?他是活腻歪了吗?”
笑过之后,年轻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怜悯:
“唉,这个裴子路啊,怕是要倒大霉了。”
下人听完,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爷,那...咱们要不要帮帮裴少爷?”
“帮?”
年轻人冷笑一声,“帮什么帮?你知道那位司兵参军是什么人吗?”
说到这里,年轻人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那位司兵参军,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这个裴子路,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说完,他也不会和这下人介绍什么司兵参军，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
等下人走后,他又自言自语道:
“不过...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戏码。且看看这个裴子路,到底能在司兵参军手下撑多久吧!”
就在江都城的各个角落,因为裴野的事情而议论纷纷的时候,裴野本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此时正悠哉游哉地走在江都城中。
而王河值离开千叶赌坊后,怒气冲冲地直奔司兵参军府邸。
他心中怒火难平,恨不得立刻看到裴子路倒霉的样子。
来到府邸门前,王河值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上前叩门。
“何人敲门？”
门内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小的是千叶赌坊的王河值,有要事禀报萧参军！”
王河值提高声音说道。
片刻之后,府门缓缓打开。
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王河值一番,然后淡淡地说：
“进来吧。”
一会儿后。
王河值踏入萧府大厅，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定睛一看，只见萧参军正懒洋洋地靠在红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翠绿的玉佩。
在他面前的檀木案几上，摆放着一排精致的香炉，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道若隐若现的光幕。
萧谨头也不抬，只是轻嗅了一下空气，淡淡地说道：
“哦？是千叶赌坊的味道。”
王河值一愣，不明白萧参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却什么也没闻出来。
萧参军这才慢悠悠地抬眼看了王河值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你身上沾了赌坊里的香，劣质得很。那味道，就像是腐烂的花瓣混合着铜臭，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从那种地方来的。”
王河值顿时惶恐起来，连忙跪下请罪：
“小人该死，竟然带着这等污秽之气来见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萧参军却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慵懒：
“无妨，说吧，何事？
王河值咽了口唾沫，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开始将裴子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他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不甘，越说越激动：
“大人，那裴子路简直是目中无人！他不但强占了千叶赌坊，还公然藐视大人您的威严！他说...他说就算是您的人，他也照赶不误！这分明是在挑衅大人您啊！”
萧参军听完，却只是轻笑一声：
“哦？一个无名小卒，也敢在我的地盘上蹦跶？有趣。”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轻轻捏了一下。
顿时，一股清雅的香气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其他香味。
那香气中带着一丝木质的沉稳，又有一缕花香的柔和，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辛辣，闻之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闻到了吗？”
萧参军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沉醉，“这是上等的沉香，产自南海。比起那些劣质香料，如何？”
王河值不明白萧参军为何突然谈起香料，只能连连称是：
“大人说得极是！这香气确实非同凡响，小人闻之神清气爽，哪里比得上那些俗气的香味！”
萧参军轻蔑地瞥了王河值一眼，继续说道：
“江都城就像这香炉，各种气息混杂。有的是上等香，有的却是劣质货。那个什么裴子路，不过是刚冒出来的一缕杂味罢了。你以为他算得了什么？”
王河值听出萧参军话中的不屑，心中的怒火却更盛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人说得对！那裴子路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物！可是...可是他现在掌控了千叶赌坊，如果不加以制止，恐怕...”
萧参军突然打断了王河值的话：
“你是在教本官做事？”
王河值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连忙磕头如捣蒜：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担心那裴子路会坏了大人的好事！”
萧参军冷笑一声：
“好事？你以为本官会在意一个小小的赌坊？真是可笑。”
他说着，随手将一撮香粉撒入香炉，淡淡道：
“去吧，让人查查那小子的底细。若真有什么不妥，自然会有人处理。不过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若是查不出什么来，你可就要小心了。本官最讨厌被人浪费时间。”
王河值听出这是逐客令，连忙告退。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萧参军已经闭上眼睛，似乎在细细品味空气中的香气，对刚才的对话置之不理。
走出萧府，王河值才如梦初醒。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却浑然不觉疼痛。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
“裴子路！你给我等着！就算萧参军不把你当回事，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而在萧府内,萧参军微微摇着头。
如今这江都城内可是有比这裴子路更大的麻烦。
这王河值是什么也不知道。
……
一条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在江都城中传开了。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到处都在议论纷纷。
“诶,听说了吗？又有一个女子被那采花大盗给祸害了！”
一个满脸沧桑的老者在茶馆里低声说道。
“天哪！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旁边的中年商人一脸惊恐。
老者叹了口气,“算上这个,已经是第九个了。最可怕的是,这淫贼不仅采花,还要杀人。每次作案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
商人追问道。
老者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偷听,才压低声音说：
“我只知道有一句是，‘你女儿真润。”
“嘶——”
商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猖狂了！难道官府就不管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插嘴道：
“怎么不管？听说江都司马已经下了死令,谁若能抓住这个淫贼,不仅重赏千金,还能得到他的举荐,直接入仕呢！”
“真的？”
商人眼睛一亮,“那岂不是说,只要抓住这个淫贼,就能平步青云？”
公子哥点点头,“可不是嘛。这不,全城的游侠儿都沸腾了。这一个月来,到处都是打探消息的人。”
老者却摇了摇头,“可惜啊,都一个月了,那淫贼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唉！“
公子哥叹了口气,“江都司马的女儿都被害了,那淫贼留下的话更是刺耳。我听说,江都司马气得差点吐血。”
就在三人谈话之际,茶馆的另一边,又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裴子路居然成了千叶赌坊的新东家！”
一个瘦小的书生激动地说道。
“什么？那个烂赌鬼？”
旁边的壮汉一脸不信,“你别开玩笑了。”
书生连连摆手,“千真万确！我表弟就在赌坊里做事,亲眼所见！”
“啧啧,这世道真是变了。”
壮汉摇头感叹,“一个纨绔子弟居然也能翻身。”
一旁的老者插嘴道：
“可我怎么听说,这裴子路得罪了萧参军。”
“萧参军？”
书生脸色一变,“就是那个权倾江都的萧谨？”
老者点点头,“正是。那可是江都城的实权人物啊。裴子路这种小角色，都被逐出裴氏了,怕是活不长了。”
壮汉冷笑一声,“活该。这种人突然得势,不知天高地厚,迟早要栽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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