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阿宝成为同学们的传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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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完合影,冬生和刘涛他们去请一些老师晚上一起吃饭,他们在操场继续站着。

这时候小波突然说:“立端,四点出黑板报了!”

不远处的一排小黑板勾起了他的回忆。

可以说,这排小黑板是他的发祥地,他当年经常在那里出黑板报,凭此经历,以后每次填简历都在特长一栏填上出版,后来真的进了报社。

看着旧校区的那个大门,有人开玩笑说:“不知道老谢还有没有在?”

老谢是当年门房的一个小老头,当时晚上他们经常跑出去看电影,回来时有时候大门已经锁了,只好叫老谢开门。

经常是老谢刚睡下就被他们叫醒,所以很不情愿,如果他们在外面喊:“老谢!老谢!”他总不起来,但如果喊:“谢科!谢科!”他马上起来。

据说老谢早年是某个地方的科长,后来犯了错误到这里来看大门。第一个发明把他叫做“谢科”的那个人是个天才。

另一个地方是当年的图书馆,现在改为校史馆。

看着那座保留着苏式建筑风格的大楼,有人坚称还是原先的那栋楼,有人则说是重新建的,意见不一。

不知道谁提议在校园到处走走。老校区的道路最早是泥路,后来改成石板路,现在改成水泥路。

阿宝入校不久,学校的泥路改成石板路,方国正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一条石板一块四元,开玩笑说换成一分钱一分钱的毛票,这条路真的是用钱铺成的。

原先的大礼堂一部分改成小卖部。

在大礼堂的后面原先是个浴室,羽飞走进去看现在这个浴室还在不在,走了一半走回来,感叹说:“这里曾经是出歌唱家的地方!”

蔡红也想幽默一下,但她缺少幽默感,说出来的还是羽飞的那句话。

原先浴室旁边还有个厕所,此时此刻他们仿佛闻到了阵阵恶臭和看到了粪池里的蛆虫。

走上山坡,前面半山腰应该就是男生宿舍,见证了他们的青春岁月,如今已经被拆除,代之而起的是旅游景区的一个凉亭。

翘首那个地方,他们感慨良多。小华说:“等有钱了回来重建。”

老校区是太破旧太荒凉了,但正由于它的破旧和荒凉,显得格外幽静,另有一番情趣。

王笑感叹说:“住在这里真的很好!”

阿宝想起来,将来他们这些人中如果有谁去当隐士,这个人必定是他。

他们继续走到一个古亭边,刘涛又语出惊人,说:“冬生晚上经常在这里找女生单独谈话。”

冬生说:“我从来没有在这里找女生单独谈话,和男生就有。”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大家的呼吸声变得小起来。

当年在这里可以眺望到整个江面和对岸的小城,是个看风物的好地方,如今被一座大楼挡住,抹去他们很多记忆。

小华像在发布重要新闻一样,说:“我在这里做过两件不为人知的事情,第一件是在这里背了厚厚的一本字典,第二件是毕业前每天晚上熄灯后一个人悄悄地到这里来练习功夫,站马步站到很晚。”

说到功夫,小波马上过来跟他掰手腕,两人纠缠了很久还没决出胜负。

小波和小华是一对小冤家,看着小华渐渐走远,小波爆他的猛料,说:“黄小华跟疯子一样,当年到深川教育局报告,束着一条浴巾,说哪里最艰苦我就到那里去!

果然被分配到保安县一个最偏僻的地方,到深川市区每天只有一班客车,还是因为那个车站的站长是那个地方的人,特殊照顾的。”

小华一直在那个地方坚守,最后随着深川的扩大,那里成了市区,寸土寸金。

小华走在前面,不知道小波在后面说他的闲话,继续沉浸在对往事地回忆中。

经过汉明一家住的那座小楼,说:“当时我到汉明家,看到那么大的一个房间,放着一台彩电,哎呀,心不住地跳,手脚都不敢乱动。”

当年汉明的父亲落实政策后,在这所学校当副校长。

伟杰是他们那个地方的执法局副局长,不知道近来发生了,一直郁郁寡欢,一点都看不出他就是当年上台高声朗诵一首著名诗歌的人,几年后他患癌英年早逝。

这时候刘涛又大声说:“昨晚冬生和小波去洗桑拿浴。”阿宝仿佛起来,明明是自己的一个梦,怎么变成了事实。

伟杰突然激动起来,说:“我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也去,有什么可害怕的。”

阿宝甚至怀疑他是因为去洗浴,受到处理,才这样过激。汉光听到了,说:“这又有什么,还不是小事一桩。”

汉光还是老样子,说的多、做的少,是个十足的胆小鬼和事后诸葛亮。

十月的阳光依然威力很大,照在人的身上火辣辣的,他们在老校区走了一圈后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阿宝嗓子冒着烟,用当年建文日记里的口吻说:“这时候要是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瓶矿泉水,那该多好!”

小华也很口渴,问:“附近有没有茶室?如果有,我们去喝茶!”

高峰像个侍卫,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说:“走,到我家去,我家有好茶招待你们!”

他欠着小华一个很大的人情,估计是向小华借钱买房子,早就想请小华到他家做客,可是小华不想去,说:“不要,不要到家里,随便找一个茶室就好。”

高峰说:“行,我带你们去。”

几辆小车鱼贯而出,驶出老校区的大门后在热闹的街道上七弯八拐走了一阵子,来到一个装饰得古香古色的茶室门前停下。

他们被领到楼上一个包厢,十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同样是古香古色的大桌子周围,等待着喝茶。

一位小姑娘进来给他们沏茶,她穿着一身古代服装,长得也很古典,沏茶时翘着兰花指,仿佛是从墙上的一幅仕女图走下来的。

他们纷纷感叹只有在这个古城才能见到这样的美人,其他城市见不到。

姑娘听见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突然露出满口的四环素牙,他们大失所望。

高峰刚才说:“哪里的茶叶都没我家的好!”然后急匆匆地跑回家拿茶叶。

他的家就在附近,这时候来了,把小姑娘赶走,说:“所有的人冲的茶都没我冲的好喝!”

喝下第一杯茶后,王笑像唐朝茶圣陆羽一样,沉吟了很久,问:“这种茶叶多少钱一斤?”

高峰是市人事局的一个主任,家里的茶叶都是人家送的,并不知道多少钱,想了想,说:“差不多五六百元一斤。”

阿宝想起自己当年在国投公司春节值班偷喝邓经理的茶,说:“我喝过最好喝的茶叶是在十几年前,一斤一百二十元,喝下去后感觉好得形容不出来,跟不是茶一样。”

高峰说:“十几年前一百二十元一斤的茶叶,相当于现在——一千多元!”

再喝第二杯的时候阿宝感觉没有第一杯好,问:“这是不是另一种?”

高峰说:“不是,还是这那种。”

阿宝问:“怎么变得有点苦涩?”

高峰说:“不会。”

阿宝只好说是自己刚刚抽了一口烟,口上带着苦味。

小华两杯清茶喝下去后神清气爽,又开始浮想联翩,说:“家宝,你那时候很喜欢唱歌,睡觉前一边放蚊帐一边唱歌,唱那首……”

他唱起来,问:“还记不记得?”

阿宝说:“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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