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雪儿大脑一片空白。
被一位顶级强者，而且还是自己最崇拜的人叫到名字，却又是以这样一种严厉可怕的语气。
羞愤，空白，茫然，憎恨，懊悔……
太多的情绪，让她无所适从，一时间不知道应当怎么回答。
另一边，原本对木雪儿这个名字有所印象的人们也反应过来。
“这个家伙居然作弊了？”
“当着苏鼎大人的面作弊，真是天底下独一号了。”
“嘿，被苏鼎大人抓到，这个人前途废了，即便去打工，也没有任何地方会要他的。”
“木雪儿！”苏鼎见没人答应，又叫嚷了一声。
“我在这。”顾子义和木雪儿本人几乎同时应了一声。
苏鼎的视线其实是落在那些新生当中。
他都没想过真正的木雪儿会在这里。
你既然找人代考了，本人再出现在这里，不是自己露出破绽么。
他听见两个人同时回答，眉毛不禁挑了挑。
“你们两个，出来！”
木长风面如死灰。
完了，被抓住了！
而且是被苏鼎大人抓住了！
不仅是木雪儿的前途毁了，木氏商行在苏鼎的影响力之下也要遭殃。
顾子义和木雪儿越众而出。
唰！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
有惋惜，有嘲讽，有憎恨，有好奇。
金毛狗在旁边无情讥讽着，“这不是捡钱的那群要饭花子么？我就知道他们人品不行，现在居然还作弊，啧啧！真丢人啊！”
木雪儿脸白得几乎成了透明的颜色，就连走路都有些不稳。
顾子义到了她面前的时候，几乎能看见她脸皮下面的青筋。
她觉得自己腿有些发软，走到一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顾子义抓住她的手臂，扶住了她。
顾子义很惭愧，不敢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如果不是他替考的话，木雪儿纵然来不了炎神学府，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这样的羞辱。
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但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也不用多分辩。
分辩是推卸责任，是懦夫行径，顾子义不屑为之。
这样的羞辱对他来说无所谓。
但对于一个才十八岁的，从小被娇惯大的，好胜心还强的女孩来说，这实在太可怕了。
木雪儿挤出比哭还让人难受的笑，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安慰顾子义。
“没事的，没事的。”
她喃喃自语，一直在用这句话安慰不知道的谁。
顾子义握住她的手。
她看了一眼顾子义，才似乎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她手心里全是汗，但她最终还是维持着尊严，一步步走到了南天门之下。
苏鼎和齐葬侯落在他们面前。
苏鼎手里捏着那张纸，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
他的声音响彻云霄。
“你们两个，谁是真正的木雪儿！”
他其实一眼就看出谁是木雪儿，谁是代考。
但为了杀鸡儆猴，为了公平公正，他要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自己承认。
“我是木雪儿。”木雪儿低声说。
“那么，为什么参加摸底考试的是你？”苏鼎看向顾子义，声音变得更加严厉，“你又是谁！”
“刚才木雪儿上厕所，恰好叫到了她……”
“我问你是谁！”苏鼎打断他的话，“回答我的问题。”
“你第一个问题问的不是为什么是我参加摸底考试？”顾子义针锋相对，分毫不让。
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
公平？
公你妈的平。
我栖霞市第一，十七级，唯一职业者，没能上得了炎神学府。
排在我后面的都上了。
你跟我说这公平？
到你们这摸底考试，叫个号的时间连上厕所都不行，不答应就算弃权。
这叫公平？
我平生最讨厌不给别人上厕所的人！
他妈的剥夺我的时间，剥夺我的精力，剥夺我的尊严就算了。
连他妈上厕所的自由都剥夺，还是人么？
顾子义心里有闷气，管面前这人是谁呢，语气火药味十足。
众人瞠目结舌。
就连苏鼎都有点不习惯。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
话说回来，作弊的是你吧？你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齐葬侯咳嗽了一声，代替苏鼎发问，“你是谁。”
“我叫顾子义。”
很显然，对于栖霞市之外的人，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苏鼎和齐葬侯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栖霞市第一，对于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来说，是不算什么的。
“你为什么代考，把你刚才的话说完。”苏鼎查看了一下名单，没查到顾子义。
“她刚才去上厕所，我替她给考官说话，但声音传不出去，没有办法，我上去想告诉考官她去厕所了，暂缓一下，但是考官错把我当成了木雪儿。”
“有问题。”齐葬侯低声说：“还有大鱼。”
苏鼎微不可查点了点头，“先处理眼前的事。”
“即便是这样，你们也违反了规矩。”苏鼎叹了口气，语气放松下来，“为了规则的公平性，我将要取消木雪儿的入学资格。”
“公平？哪里有什么公平。”他话还没说完，又被顾子义打断。
“哦？此话怎讲？”苏鼎不愧是苏鼎，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沉得住气，没有威严被冒犯的恼羞成怒。
“实不相瞒，我乃是栖霞市新生成绩第一人，排在木雪儿前面。木雪儿和另一位考生都顺利进入炎神学府，我却没被录取，这叫做公平？”
苏鼎皱眉，“学府录取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和道理，你没被录取，自然也有原因，怎能因此一事就说学府不公平。”
“就是，你竟然敢质疑学府的公平性，你没被录取，怎么不从你自身找找原因！是不是你这个人有问题。”有人想要讨好苏鼎，在大人物面前留下一个印象，大声斥责顾子义。
顾子义扭头一看，又是那个金毛狗。
“咦，你不是之前那个捡钱的家伙么。”金毛狗假装才认出了顾子义，讥讽道：“行乞丐的行径，可见人品本来就不怎么样。”
“你撒币，总不能还让别人跟着撒币吧？”顾子义冷笑着回了一句。
金毛狗恼羞成怒，“我要替学院好好教训你！有本事上擂台！”
“哈哈哈！”顾子义大笑，不屑地看了一眼金毛狗，又扫了一眼面前的新生们，“我看你们，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哗然声一片。
那些新生顿时被惹怒了。
大家都是某市某省排名靠前的天才，都最起码是15级才有资格被录取的。
一个个心高气傲，你顾子义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蔑视我们？
一时间，争吵谩骂声不断。
“都别吵了。”顾子义大喝一声，“虽然我觉得你们都是废物……”
“说谁废物呢！你他吗才是废物。”
“有本事上擂台！”
“我要与你打生死擂！”
“太嚣张了！”
“都闭嘴！”顾子义声音更大，“虽然你们都是废物……”
嘈杂声再起。
“能不能别提废物了……”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最前面，满头大汗，小声提醒顾子义。
“好，”顾子义大声说：“我不提你们是废物……”
群情激奋，有无数人争着在苏鼎面前证明自己，要求和顾子义决斗。
但这次，顾子义终于把话说完。
“你们是不是废物关我屁事，我这次来，是要挑战炎神塔的！”
刹那间，一片寂静。
就连顾子义身边的木雪儿都呆住了，扭头看向顾子义。
显然她也是现在才知道顾子义的目的。
挑战炎神塔？
这种不知死活的人，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顾子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这种事情可是不能开玩笑的。”
苏鼎表情严肃，提醒道：“炎神塔里埋葬着不知道多少天才的尸骨，如果你是一时激愤做出的决定，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
他虽然不喜欢顾子义，但作为一位前辈，他是绝对合格的。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愿意给顾子义反悔的机会。
毕竟顾子义第一轮的成绩太耀眼，死在炎神塔里，太可惜了。
然而他不知道顾子义原本就是做出的这样的打算。
“我来这里，就是冲着炎神塔来的。”顾子义目光睥睨，扫了一眼那些新生，“我要告诉这群废物，能被炎神学府录取，算不了什么。”
新生有冷笑的，有愤恨的，有讥笑的，有鄙夷的。
但这一次，他们没有说话。
犯不着和一个没脑子的张狂的死人去计较。
“你真的决定了么？”
“子义！”胖子上来拼命阻拦，“没必要啊！咱没必要这么干，不就没考上么。”
顾子义摇了摇头，“胖子，不用拦我了，前辈，我决定了，开启炎神塔吧。”
“子义！”胖子急得满头大汗，总有一种要失去顾子义的感觉。
他承认顾子义很厉害，但刚才第二轮排名都直接掉到两百多名了。
在胖子不大的小脑袋瓜子里，这代表顾子义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
去炎神塔那不是送死么？
作为顾子义最好的朋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拦住他送死的举动。
齐葬侯一挥手，一座赤红色的石塔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塔身细长，直入云霄，根本看不见塔顶。
塔门朝着这里已经打开。
万众瞩目之下，顾子义走向石塔。
“子义！”万众瞩目之下，胖子飞扑而出，一把抱住顾子义大腿，“子义，千万别这样啊！”
顾子义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被瞬间打破，满头黑线。
安静与尴尬中，似乎有乌鸦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