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檀木门刚被推开,阿明就踉跄着扶住门框,道袍下摆的破口随着动作晃出一道白边。
他额角的符纸已经泛出淡灰,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符墨,抬头时眼底血丝密布:这影傀的怨气比上次在乱葬岗碰到的更凶。
青羽跟在后面,发间玉簪歪向耳后,露出那道渗着血珠的浅痕。
她伸手扶住阿明胳膊,另一只手从腰间药囊里摸出止血散,动作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先处理伤口。药粉撒在耳后时,她睫毛颤了颤,却没吭声,目光始终落在苏墨后背——那道被影傀黑雾擦过的焦痕还留在青衫上。
苏墨站在厅中央,镇魂令贴着腰腹发烫。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温度顺着皮肤往心口钻,像先祖在幻境里递给他时的触感,带着某种沉郁的警示。
风无痕最后进门,剑鞘上的划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反手推上门闩,剑穗上的铜铃轻响:那石门撑不过七日。
七日够了。苏墨解下腰间玉佩按在案几上,玉坠碰撞木面发出清响。
他低头时看见青羽正在给阿明处理道袍下的擦伤,血渍渗进法衣的青灰纹路里,像朵开败的花。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镇魂令残片与黄泉阵图频率契合度87%,建议发布阴器集结令。
集结令?阿明抬头,符纸从眉心滑落半寸,爷爷说过这是老辈人用来召集散修的法子,可现在鬼气复苏才三个月...
三个月前我们连影傀是什么都不知道。苏墨打断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佩边缘——这是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说关键时候能救命。
他想起在幻境里看见的青铜门,门后翻涌的黑雾里,鬼帝的锁链正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单靠风无痕的剑、阿明的符、青羽的药,不够。
青羽已经处理完阿明的伤,正踮脚将镇魂令残片嵌入墙角的阵图。
她的指尖沾着药香,残片触到阵眼的刹那,地面云雷纹突然泛起幽蓝微光,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阴气共振确认,发布条件成熟。
苏墨转身走向后堂的工具台。
那里摆着他常用的刻刀、砂纸,还有半块未完成的修复中的青花瓷片。
他抓起刻刀时,刀面映出他泛红的眼尾——从甬道逃出来的三个小时里,他没合过眼。
刻刀在桃木剑脊上落下第一刀时,木屑簌簌落在青衫前襟:阿明,去拿三柱降真香。
苏老板......阿明欲言又止,却见风无痕已经从博古架上取下香盒,檀香混着木屑味在厅里漫开。
苏墨的刻刀走得极稳,每一道符文都沿着剑脊的天然纹路延伸,像在给桃木剑注入某种活物。
当最后一道符收尾时,他对着剑锋轻轻吹了口气,木屑纷飞间,剑身上浮起若隐若现的金光。
青羽,借火。
青羽从药囊里摸出火折子,火星溅到剑身上的瞬间,桃木剑腾起幽绿火焰。
苏墨松开手,剑悬浮在半空,火焰越烧越旺,最后轰地炸开,化作一缕青烟直冲屋顶。
青烟穿透雕花窗棂的刹那,江城的夜空突然亮起一道金色符印,像被谁用金漆在夜幕上画了个巨大的八卦。
阿明猛地站起来,道袍带勾翻了茶盏,茶水泼在他刚包扎好的伤口上:这符印能传百里!
苏墨你疯了?
现在鬼气复苏,多少邪修盯着阴器......
所以才要先把人聚起来。苏墨弯腰捡起茶盏,指腹擦过溅在案几上的茶水,鬼帝要破封,单靠我们几个守不住阴阳平衡。他抬头时,目光扫过风无痕腰间的剑、青羽发间的玉簪、阿明道袍下若隐若现的罗盘——这些都是阴器,带着各自的怨气与灵识。
风无痕突然冷笑一声,手指叩了叩剑柄:总比被鬼气吞了好。
这一夜,九幽阁的烛火亮到很晚。
第二日清晨,晨雾还没散尽,门环就被叩响了。
阿明去开门时,道袍换了新的,却还系着旧腰带——他说这是师父亲手编的,能避邪。
门一开,冷雾裹着七八个身影涌进来,有扛着青铜鼎的老者,有抱着绣着鬼面的琵琶的少女,最前面的男人手持暗红骨刃,刀身还沾着未擦净的黑血。
苏老板。男人笑起来时,眼角的疤跟着扯动,在下雷豹,听说你要组联盟?他的目光扫过厅里的博古架、案几、甚至墙角的青铜灯,像在估量什么,联盟嘛,总得有个能镇得住场子的。
风无痕的剑嗡地出鞘半寸,剑气卷得博古架上的瓷瓶晃了晃:我们是来对付鬼帝的,不是来争权的。
雷豹的目光在剑刃上顿了顿,突然笑出声:风前辈的剑,确实能镇场子。他倒退两步,骨刃在地面划出火星,不过苏老板,这联盟要是散了......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骨刃在门槛上磕出个缺口。
苏墨望着他的背影,镇魂令在腰间烫得厉害。
他想起《阴器录》里记载的雷家骨刃——那是用百鬼腿骨炼的阴器,每杀一人,骨刃就多一道血纹。
雷豹手里的骨刃,此刻正泛着暗红,像浸了血的玛瑙。
他在试探。青羽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指尖捏着半片从雷豹衣角蹭下的黑鳞,这是影傀的鳞粉。
阿明的手指攥紧道袍腰带:他去过封印之地?
或者,他在养影傀。风无痕的剑已经入鞘,但指节还抵着剑柄,我在昆仑山见过这种鳞粉——尸煞养的影傀,专吃活人魂魄。
厅里的气氛突然沉下来。
苏墨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的消息还躺在屏幕上:九幽阁地下室镇阴纹异常,建议加强防护。他抬头时,看见风无痕在擦剑,青羽在研究黑鳞,阿明在门口来回踱步——他们的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像几柄插在地上的剑。
当夜,地下室的烛火摇曳得厉害。
苏墨跪在青铜门前,面前摊开的《阴器录》残卷被风掀得哗哗响。
他翻到联盟篇时,泛黄的纸页上突然渗出暗红字迹:聚阴器者,需聚人心;聚人心者,需破执念。
叩叩叩。
敲门声很急,带着回音。
苏墨合上书卷,看见阿明的影子投在石门上,像根被风吹歪的芦苇:苏墨!
西街灵狐客栈......遇袭了!
阿明推门进来时,道袍前襟沾着血,不是他的——血是黑红的,带着腐臭味。
他手里攥着枚骨刺,骨头上刻着个雷字,还在往外渗着黑血:伤者说,袭击者用的是骨刃......
苏墨的指尖在《阴器录》上按出个褶皱。
他能听见地下室镇阴纹的警报声,像极了封印之地影傀的尖啸。
青铜门后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在撞门。
去拿我的刻刀。他站起来时,玉佩撞在青铜门上,发出清越的响,风前辈的剑,青羽的药囊,阿明的符......都带上。
窗外,启明星刚爬上东边的屋檐。
清晨,苏墨一行人来到灵狐客栈。屋内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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