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狮的拳头砸在青石板上时，碎石飞溅的声响像一把重锤砸进所有人的耳膜。
他脖颈的青筋鼓成扭曲的蜈蚣，泛红的眼睛几乎要瞪裂眼眶：“老子当初加入联盟是为了杀鬼镇邪，不是在这儿看自己人捅刀子！外面那玩意儿撞得黄泉门直晃，咱们还在窝里斗？”
几个原本缩在角落的联盟成员被这声吼震得踉跄，握着武器的手开始发抖。
有个年轻刀客的刀尖垂了下去，刀鞘磕在膝盖上发出闷响：“狂狮大哥说得对……我刚才还看见三队的老周往黄泉门方向走，眼神跟中了邪似的。”
“动摇军心者，当诛。”风无痕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锋。
他不知何时已抽出半尺青锋，寒光掠过那刀客的喉结时，刀客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剑客的眉峰压得极低，眼底翻涌的冷意比外面的鬼气更重：“若现在不清内鬼，等那黑斗篷的手伸到每个人心口——”他突然收剑入鞘，剑鸣惊得梁上落灰簌簌，“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灵狐的影丝绫突然在指尖绷成银弦。
她素白的手腕上缠着三道血痕，是刚才影丝绷断时割的：“都闭嘴。”这两个字像浸了凉水的银针，精准扎进所有人的神经。
她摊开掌心，幽蓝玉简残片浮起的刹那，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三度，“敌人要的不是联盟分裂，是玄冥印。”
阿明正往掌心捏着三张镇魂符，闻言指尖一抖，符纸“刷”地烧了半张。
他盯着灵狐掌心的碎片，喉结动了动：“我师父说过，上古封印分两种——封鬼的用怨气，封人的用因果。玄冥印……”他突然踉跄两步扶住桌角，桌上的茶盏震得跳起来，“它的纹路和黄泉门的青灰痕一模一样！”
殿内的议论声像被掐断的琴弦，瞬间死寂。
苏墨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里，一下比一下急。
他望着黄泉门方向翻涌的黑气，想起三天前在《阴器录》最后一页看到的批注：“玄冥九印，锁的是不生不灭的东西。”而此刻黑斗篷按在结界上的手，正和批注里画的“引印手诀”分毫不差。
“轰——”
头顶的瓦片突然碎了一片。
众人抬头时，正看见一道碗口粗的黑色闪电劈在黄泉门正上方。
那闪电里裹着密密麻麻的鬼哭，像无数指甲在刮擦人的耳膜。
苏墨的玄铁剑突然从剑鞘里弹出三寸，剑身震颤的嗡鸣混着地底传来的震动，震得他虎口发麻。
“青铜门！”忠叔的惊喝让所有人转头。
地下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门缝里渗出的黑气正舔着台阶往上爬。
青铜门表面的饕餮纹扭曲成狰狞的鬼脸，金属摩擦声像有人在用钝刀刮骨头，连站在二楼的妙手都踉跄着扶住栏杆，药箱里的朱砂瓶摔在地上，红粉溅得满地都是。
狂狮突然一拳砸在墙上，青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老子去撕了那黑斗篷！”他刚要冲，却被苏墨一把拽住手腕。
苏墨的掌心烫得惊人，像是握着块烧红的铁：“等等。”他望着黑斗篷的背影，对方的左手仍按在结界上，而那些被控制的成员已经走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眼神空洞得像两潭死水。
“苏墨！”青羽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正扶着个昏迷的女队员，那姑娘的手腕上缠着根细若发丝的黑线，“这是阴丝控魂术！我试过用还阳草，没用！”她抬头时，眼角还挂着没擦净的泪，“再拖下去，他们的魂魄要被抽干了。”
苏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里震动，阴德值的提示音像急促的鼓点：“检测到鬼帝残念，危险等级SS。”爷爷临终前的话突然浮上来：“墨儿，遇到生死局，先护阵眼，再断因果。”他望着黄泉门逐渐剥落的金光，又看了看黑斗篷脚边越聚越多的阴丝，突然松开狂狮的手腕。
“风无痕，带阿明去截阴丝。”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千钧石，“灵狐，用影丝绫封死玄冥印的消息，玉简你暂时保管。”他转头看向忠叔时，老管家的桃木剑正燃着幽绿的火，“您和妙手、青羽守住清醒的人，阴丝一旦断，用还阳丹吊命。”
“那你呢？”灵狐的影丝绫突然缠住他的手腕，银铃在耳畔轻响，“黑斗篷和鬼帝残念，你要同时对付？”
苏墨抽出玄铁剑，剑气卷得衣摆猎猎作响。
他望着黄泉门方向越来越清晰的阴影——那是个披着重甲的轮廓，甲片上的血锈在黑气里泛着妖异的红，“我去引开鬼帝残念的注意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紧绷的脸，“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让青铜门完全打开。”
“苏墨！”狂狮突然吼住他，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眼眶通红，“要是撑不住……”他猛地甩了甩头，抄起地上的玄铁重刀，“老子砍了那玩意儿的脑袋给你送酒！”
苏墨笑了笑，转身时玄铁剑嗡鸣得更响。
他能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是风无痕和阿明跟上了。
灵狐的影丝绫在头顶织成银网，青羽的药香混着妙手念咒的声音飘过来，忠叔的桃木剑劈断一根阴丝时，火星溅在他后颈上，烫得他打了个激灵。
就在他要跨出殿门的刹那，地底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青铜门的摩擦声突然拔高，像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尖叫。
苏墨回头的瞬间，正看见门缝里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指甲长得能穿透门板，而黑斗篷的背影已经融进了那团黑气里，只剩一句模糊的呢喃随风飘来：“开门……该见天日了……”
江城的天空不知何时压下了乌云。
九幽阁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乱飞，打在青铜门的兽首环上，发出“啪啪”的脆响。
苏墨握紧玄铁剑，望着门内越来越清晰的重甲轮廓，突然提高声音：“所有人！到前院集合！”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传得很远。
远处传来狂狮的应和，风无痕的剑鸣，灵狐的银铃。
青铜门仍在震颤，门内的黑气翻涌如潮，但苏墨知道——这一仗，他们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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