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熟悉的气息并非来自某个潜藏的敌人,而是源自他们最不设防的方向——他们的背后,他们的同伴。
利刃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但袭击的目标并非苏墨,也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他们脚下那片由血色怨灵骸骨铺就的地面。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冲击力,从众人阵型的中央猛然炸开。
这股力量阴邪至极,却又带着一丝纯阳符法的痕迹,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专门瓦解阵法与防御的毁灭性波动。
众人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原本坚实的血色祭坛边缘,此刻竟变得如同流沙般松软。
影杀反应最快,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苏墨身侧,将他向后拉开。
灵狐的寒魄链则“锵”地一声钉入更远处的地面,链身绷直,稳住了她和灵音的身形。
烟尘与煞气弥漫中,一个身影缓缓从爆炸的中心站直了身体。
他手中握着一枚已经碎裂的黑色玉符,脸上带着一种扭曲而痛苦的快意。
是阿明。
那个一路上沉默寡言,总是在最关键时刻用符咒为大家开辟生路的符法师。
“阿明!你做什么?”苏墨的声音冰冷如铁,他死死盯着阿明,青铜罗盘在他掌心微微震动,似乎在警示着某种极致的危险。
阿明抬起头,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沉稳,而是一种混杂着疯狂、恐惧与解脱的复杂光芒。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却比祭坛上的怨灵还要可怖:“做什么?苏墨,我当然是在送你们上路。一条……通往真正黄泉的路。”
“叛徒!”灵狐怒喝一声,手腕一抖,寒魄链如毒蛇出洞,带着刺骨的寒气射向阿明。
然而,阿明只是冷笑一声,不闪不避。
就在锁链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一道血色的光幕从他脚下升起,轻易地挡住了寒魄链的攻击。
那光幕与整个祭坛的气息同根同源,仿佛他已经成为了这片不祥之地的一部分。
“没用的,灵狐。”阿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这座‘万魂血祭台’早已与我性命相连。攻击我,就是在攻击鬼帝陛下的力量。你们以为,那条‘阳息脉络’是真的为了保护你们吗?那是引路,更是坐标!它将你们的气息精准地烙印在了这座祭坛的核心,你们从踏上那条路开始,就成了献给鬼帝陛下的祭品!”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寒。
原来从穿过黑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落入了陷阱。
所谓的生路,从一开始就是死路。
“为什么?”灵音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无法理解,这个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为何会做出如此选择。
阿明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疯狂所取代。
他嘶吼道:“为什么?因为你们根本赢不了!鬼帝陛下的归来是天命所归!我亲眼看到过未来的一角,我们所有人,整个联盟,都在鬼帝陛下的怒火下化为飞灰!我不想死!陛下承诺过我,只要献上你们……献上《阴器录》的执掌者,他就会赐予我永生,让我成为新世界的神使!”
他的话语揭示了更深层的阴谋。
目标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所有人,更是苏墨本人,以及他所掌握的《阴器录》。
“所以,你用同伴的性命去换取一个恶鬼虚无缥缈的承诺?”苏墨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但影杀能感觉到,他身边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是苏墨怒到极致的表现。
“虚无缥缈?不,是你们太天真!”阿明狂笑着,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某种看不见的存在,“你们连门都没跨过去,就想挑战鬼帝?夜魇大人说的没错,你们太天真了!它根本不是被你们打败的,它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你们引到这里,然后……由我来完成最后的献祭!”
话音刚落,阿明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他身前的血色光幕上。
“以我之血,为引!”
他双手飞快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念诵着艰涩诡异的咒文。
那不是道门正法,而是充满了堕落与邪恶的鬼道秘术。
“以尔等之魂,为祭!”
随着他最后一句咒文落下,整座由怨灵骸骨堆砌的祭坛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那些原本死寂的骸骨眼中,一双双猩红的光点骤然亮起,仿佛沉睡了千年的恶灵被尽数唤醒。
祭坛中央,那个被苏墨断定为鬼帝封印所在的位置,开始浮现出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血色符文法阵。
法阵旋转着,一股股精纯的能量从阿明的身上被抽离,灌入其中,而众人身上被“阳息脉络”烙印下的气息,也成了法阵汲取力量的信标。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和生命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而持续地抽走。
“他在用自己的命来加速鬼帝的解封!”灵音脸色惨白,她已经看穿了阿明的意图。
这并非简单的背叛,而是一场同归于尽的献祭仪式。
阿明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要拖着所有人一起,成为鬼帝复苏的垫脚石。
苏墨握紧了手中的青铜罗盘,大脑飞速运转。
必须立刻阻止他,否则不等鬼帝完全解封,光是这祭坛的抽吸之力就能将他们耗尽。
然而,已经迟了。
阿明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他的生命力化作了最精纯的燃料,彻底点燃了整座祭坛。
血色法阵的光芒冲天而起,将这片昏暗的空间照得如同炼狱。
也就在这一刻,祭坛的震动达到了顶点,仿佛有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正在从地底深处缓缓升起。
一股远比虚界碎片浓烈百倍的阴气,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将所有人吞没。
灵音的脸刹那间血色尽褪,嘴唇颤抖着,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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