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网闭合的嗡鸣里，苏墨的后槽牙几乎咬碎。
小杨的衣襟已经被渗回的生气染成诡异的青紫色，他攥着苏墨的手腕，指尖凉得像浸过千年寒潭：苏哥......我好像听见我爷爷喊我小名了。
闭嘴！苏墨反手拍开他的手，可那力道软得像棉花。
阿明的桃木剑在头顶划出最后一道雷弧，却被黑雾裹住，滋啦一声炸成碎片。
老胡的乾隆通宝突然当啷坠地，他佝偻着背去捡，腰上挂的和田玉牌咔地裂开条缝——那是他花三百万从盗墓贼手里抢来的，此刻正渗出黑血。
二毛缩在墙角发抖，鬼气散成的雾气里，他的脸时隐时现：主子......那扇门...
苏墨不用回头也知道。
木门缝里的幽绿目光更亮了，像两盏浸在血里的灯笼，把地砖照出斑驳的影子。
而地下传来的震动，已经让展柜里的瓷器开始摇晃，最上面那只明代霁蓝釉梅瓶啪地摔碎，瓷片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金漆——那是他上周刚修复好的。
都撑着！苏墨扯着嗓子喊，声音撞在符文网上又弹回来，青铜钥匙在我这儿，等......
话音被一声清越的剑鸣斩断。
木门吱呀洞开，穿月白劲装的女子逆着光走进来。
她腰间悬着柄缠红绳的长剑，发间插着支翡翠簪子，发尾却沾着血——显然刚从外面杀进来。
苏墨瞳孔微缩，认出那是三天前在鬼市见过的正义联盟新成员婉儿，当时她花二十万买走枚汉代龙纹玉珏，说要镇宅。
苏老板。婉儿反手甩剑，剑气劈开逼近老胡的黑雾，我家那玉珏在你这儿沾过阴气吧？她踢开脚边一团鬼雾，方才在街对面就觉着不对，果然是你们被围了。
苏墨瞬间理清关节——他修复玉珏时确实用了点阴器材料，没想到成了婉儿追踪的线索。
他攥紧青铜钥匙：能撑到现在的都是好汉，要一起死还是一起活？
活。婉儿抽出长剑，剑锋嗡鸣如龙吟，我对符文有点研究。
五人围在小杨身边，阿明撕了道止血符按在他心口，老胡把最后半块平安扣塞给他：咬着，比止疼片管用。二毛缩在苏墨脚边，鬼气凝成半透明的盾牌，勉强护着众人后背。
符文是鬼将级的困灵阵。婉儿用剑尖在地上画着，赤焰那老东西擅长火攻，黑羽在后面使阴招。她指了指头顶翻涌的符文，这阵眼在东南方，我试过，单破阵需要引动阵内生气......
小杨的生气！苏墨突然抬头，他的血被符文抽走，现在又渗回来，说明他成了阵眼的活锚点！
阿明倒抽口冷气：那破阵得......
得让活锚点主动断连。婉儿的剑指向小杨，但小杨现在意识模糊，得有人替他引气。她看向苏墨，你身上有阴德值吧？
鉴阴系统的那个？
苏墨没否认。
他确实靠鉴定阴器攒了不少阴德，之前修复铜镜时用过一次，能短暂压制阴气。
我来引气。婉儿把剑递给阿明，你用雷法牵制赤焰，老胡用通宝封他的火路，二毛去搅黑羽的法诀——鬼界小喽啰的气能乱他结印。她蹲下来，指尖点在小杨眉心，苏老板，你用阴德值给我续力，等我喊破，你就把青铜钥匙砸向东南方那个展柜。
那展柜里是......
宋代的青釉魂瓶。婉儿笑了下，我上周来你店里看过，那瓶子里封着个老鬼的残魂，正好当引子。
苏墨突然明白她为何能找到这里——这姑娘早就在调查他的铺子。
战斗在瞬间爆发。
阿明咬破指尖画雷符，轰地劈向赤焰；老胡把乾隆通宝抛向空中，通宝串成金线，将赤焰的火焰压成红色的蛇；二毛尖叫着扑向黑雾，鬼气像团烂泥似的糊住黑羽的手，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两步。
婉儿的指尖开始发亮，小杨眉心的青紫色顺着她的手往上升，在半空凝成条幽蓝的线。
苏墨咬开舌尖，阴德值从心口涌出来，像温热的泉水注入婉儿体内。
他看见婉儿的翡翠簪子在发光，那光里竟有半枚残破的符文——原来她的簪子也是阴器，藏着破解之法。
赤焰的火焰突然暴涨，烧穿了老胡的通宝线。
老胡骂了声，把怀里的鼻烟壶全砸出去——那是他收的清代铜胎画珐琅，此刻全成了法器，在火里炸出团团金雾。
阿明的雷符接二连三劈下，却被黑羽抬手召来的鬼雾挡住。
黑雾里传来黑羽的冷笑：就凭你们？
等青铜门开了......
破！婉儿的喝声震得房梁落灰。
她手中的幽蓝线突然绷直，叮地一声断开。
小杨猛地咳出口黑血，脸色瞬间红润起来。
苏墨攥紧青铜钥匙，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东南方展柜——哗啦一声，青釉魂瓶碎成齑粉，瓶里的残魂尖叫着冲向符文网。
符文网开始扭曲。
赤焰的火焰噗地熄灭，他瞪着发红的眼睛后退两步；黑羽的法诀刚念到一半，突然被反噬的阴气掀翻在地。
婉儿抓住苏墨的手腕：走！
去地下室！
众人刚冲到楼梯口，身后传来轰的巨响。
苏墨回头，看见符文网彻底崩解，黑雾里那道巨影正缓缓走出——它比之前更高了，身上的铠甲闪着暗红的光，额间有团跳动的鬼火。
那是......阿明的声音发颤。
鬼帝的先锋将。婉儿的剑在发抖，快走！青铜门要开了！
地下室的台阶在震动，苏墨能听见青铜门后的呜咽，像有千军万马在撞门。
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钥匙，钥匙上的纹路烫得惊人。
老胡背着小杨，二毛在前面用鬼气探路，阿明断后，婉儿的剑始终指着身后的巨影。
当他们的脚刚踏上地下室的青石板，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苏墨回头，看见巨影的手已经搭在楼梯扶手上，指甲刺破木头，滴下漆黑的血。
而在更深处，青铜门的震动突然停了。
静得可怕。
苏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青铜钥匙在怀里的轻鸣。
他想起先祖笔记里最后一页的血字：九宝归一，可开幽冥；幽冥既开，鬼帝将出。
此刻，地下室最里面的玻璃柜里，九件镇店之宝正在发光——青铜虎符、唐代掐丝银盒、明代犀角杯......它们的光连成线，指向他手里的青铜钥匙。
巨影的吼声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苏墨深吸口气，握住钥匙走向玻璃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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