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比雪山更刺得生疼。
苏墨背着昏迷的黑袍,肩头被指甲抠出的血痕正渗着细血珠,阿明攥着半张泛黄的地图走在前面,羊皮纸边角被风卷得哗哗响。
到了。阿明突然停步。
苏墨抬头,入目是一片灰黄的戈壁,远处一座石窟半埋在沙里,塌了半边的穹顶像被巨手掀翻的陶碗。
入口处刻着四个篆字,被风沙磨得模糊,却还能辨出无光即明——和灵鹤说的分毫不差。
阿明摸出张火符,指尖掐诀点燃,火苗刚窜起三寸就被风卷散。
他皱着眉把符纸收进袖中:这地方......阴气不对。
苏墨没接话。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黑袍在发烫,体温高得反常,像是有团火在体内烧。
更诡异的是,从踏入戈壁开始,系统提示音就没断过:检测到异常磁场,建议谨慎推进、阴气浓度超标,宿主需保持阴德值稳定。
他摸了摸腰间的刻刀,刀鞘上的云雷纹凉得刺骨——这是爷爷留下的镇店之物,平时温凉如玉,此刻却像块冰。
走。他低头调整了下黑袍的姿势,率先踏进石窟。
黑暗来得毫无征兆。
前一步还能看见阿明的道袍角,后一步眼前就只剩一片混沌。
苏墨耳中嗡鸣,本能地去摸系统界面,却发现感知被压缩成一条细缝——直到机械音炸响:扫描功能启动,当前环境:绝对黑暗空间,建议依赖系统定位。
绿色光点在视网膜上亮起,像一串被串起来的萤火,蜿蜒着往石窟深处去。
苏墨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右侧传来阿明的闷哼:我符灯又灭了!
别点。苏墨扯住阿明的袖子,跟着我走。他能感觉到阿明的手在抖,掌心全是汗。
这个平时总爱开他玩笑的年轻道士,此刻呼吸声重得像拉风箱。
两人贴着石壁挪动,苏墨的鞋尖突然踢到什么。
低头看时,绿色光点正聚在脚边——是具骸骨,颈骨处插着半把锈剑,剑鞘上的云雷纹和他的刻刀如出一辙。
苏兄?阿明的声音发颤。
是机关。苏墨摸出刻刀,刀尖轻轻划过骸骨。
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一级游魂残留,建议驱散。他咬破指尖在骸骨额间点了个血点,血珠刚落下,骸骨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我来!阿明抽出降魔杵,杵尖燃起幽蓝火焰。
火焰舔过骸骨的刹那,那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一堆碎成齑粉的白骨。
苏墨擦了擦手心的汗,怀里的黑袍突然动了。
他低头,正撞进一双浑浊的眼睛——黑袍醒了,眼神却空洞得像口枯井。
谁......操控你?苏墨低声问。
黑袍的喉结动了动,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他......那个男人......话音未落,他又重重倒回苏墨怀里,呼吸重新变得微弱。
阿明凑过来,压低声音:这老小子不会是装的吧?
不是。苏墨摸了摸黑袍的后颈,那里有个青紫色的印记,像条盘着的蛇,他被下了锁魂咒。
刚才的清醒,是咒力松动时的回光返照。
绿色光点突然加速,在前方聚成一个明亮的光斑。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
转过最后一道石墙,石室的空旷让苏墨瞳孔微缩。
中央石台上盘坐着个灰袍老僧,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
可苏墨刚踏进去,腰间的刻刀突然发烫——不是灼烧,更像是某种共鸣。
我是无尘。老僧的声音像敲在古钟里,闷闷的,却清晰地钻进每根神经,若要得钥,需过三关:识己、识敌、识命。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
苏墨只来得及抓住阿明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扯进黑暗。
再睁眼时,他站在九幽阁的阁楼里。
檀木桌上摆着那面民国铜镜,镜面泛着熟悉的青光。
爷爷的背影正对着他,手里捧着本《阴器录》:小墨,苏家守的不只是阴阳,更是人心。
苏墨想开口,喉咙却像被堵住。
他伸手去碰爷爷的肩膀,指尖却穿过那道身影,凉得刺骨。
这是幻境。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精神干扰,核心在正上方。
苏墨抬头,头顶悬浮着一枚青铜铃铛,表面爬满与地下室青铜门相同的纹路。
他攥紧刻刀,刀鞘上的云雷纹烫得他几乎握不住——这是系统在传递力量。
破!他大喝一声,刀尖挑中铃铛。
铃铛发出清越的鸣响,整个空间像被戳破的纸,哗啦碎成光点。
苏墨踉跄着站稳,额角全是冷汗。
他望着满地碎光,突然笑了——原来他最怕的,从来不是鬼气复苏,是守不住爷爷留下的九幽阁,守不住心里那点人心的光。
当他回到石室时,阿明正从另一侧的黑暗里钻出来,降魔杵上还沾着暗红的血。
而黑袍瘫在墙角,眼神终于有了焦距,正死死盯着石台上的老僧。
无尘依然闭着眼,可他的掌心多了枚钥匙,青铜表面泛着温润的光,和苏墨之前得到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第一关,过。老僧的声音里有了丝赞许,接下来...
话音被突然灌入石室的风打断。
苏墨闻见一丝熟悉的腐臭味——和镜中怨灵、冰狼身上的阴气,同源。
他握紧刻刀,望着石室外翻涌的黑暗,突然明白:所谓识敌,或许比识己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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