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穹顶在震荡中剥落,月光如银浆般倾泻而下。林墨仰头望着站在废墟边缘的楚清妍——她的瞳孔第一次准确聚焦在自己身上,这个认知让他左手残余的符文突然发烫。
你看得见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楚清妍没有回答。她的指尖凝结出冰晶,却不是攻击姿态。那些晶莹的棱面折射着月光,在空气中拼出一行悬浮的文字:
【记忆是时间的伤疤】
突然,她身后的空间像被撕开的油画般裂开。十二岁的萧月从裂缝中跌落,校服上沾满血迹,怀里紧抱着一本青铜封面的笔记本。更可怕的是她的腹部——校服下摆被掀开,露出嵌在皮肤上的微型显示屏,上面跳动着倒计时:
【00:07:59】
快走!萧月咳出一口黑血,它们在重组时间锚点...
林墨冲向她们时,脚下的地面突然软化。母树的根系从地底暴起,每根枝条都缠绕着记忆片段——他看见北极基地的克隆体正在融化,看见时雨晴的机械义眼流出鲜血,最后定格在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老年楚清妍站在月球环形山里,将一颗种子埋入月壤。
三人跌入时空裂隙的瞬间,林墨的左手符文与萧月腹部的显示屏相撞,爆出刺目的蓝光。等视野恢复时,他们正漂浮在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四周的弧形墙壁由无数个透明舱体拼接而成,每个舱体里都封存着一个可能性:
-左侧舱体展示着林墨选择重启时间闭环的世界线:楚清妍被冰封在母树核心,机械教廷统治着废土都市;
-右侧舱体则是他维持现状的结局:新世界欣欣向荣,但所有照片里的他都正在缓慢消失;
-正前方的舱体最为诡异——里面是正在撰写这本笔记的作者,电脑屏幕上的文档标题赫然是《全球觉醒:我的左手能偷天》。
这里是时渊。萧月虚弱地指着腹部显示屏,倒计时已经变成【00:05:30】,所有被时间抛弃的东西都会流落到此。
楚清妍突然按住太阳穴,冰凤纹身自动浮现。她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不对...我们才是被抛弃的零件。
随着她的指控,环形空间的中央浮现出巨型机械装置——由十万个大脑组成的生物计算机,核心位置悬浮着三具水晶棺。林墨浑身发冷地认出,那正是北极基地最底层的摇篮放大版。
看清楚了。萧月撕开校服下摆。她腹部的显示屏突然扩展成全息投影,播放着被加密的记忆:
**第一段影像**:1999年除夕夜,初代总长(青年林墨)在月球按下播种按钮。但镜头拉远后显示,控制室里还站着楚清妍和萧月——她们穿着机械教廷的制服。
**第二段影像**:北极基地深处,时雨晴将自己的机械义眼嵌入母树。她的遗言是:要阻止轮回,必须有人成为不存在的人。
**第三段影像**:最震撼的画面出现——林墨、楚清妍、萧月三人站在时间闭环的起点,共同签署了一份协议。文件末尾的签名方式揭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事实:
【三位一体契约:记忆归楚清妍,血肉归萧月,时间归林墨】
我们被骗了。楚清妍的冰凤纹身突然暴走,在空气中凝结出青铜剑,根本没有什么母树入侵,是我们自己创造了这个轮回系统!
倒计时进入最后三分钟时,整个时渊开始崩塌。舱体接连爆裂,飞溅的碎片中浮现出无数个平行世界的画面。林墨在剧痛中意识到,要终结这一切,必须有人支付终极代价......
修改最后一条协议。林墨抓住楚清妍和萧月的手,三人的异能产生共鸣。
楚清妍的冰凤纹身分解成代码,萧月腹部的显示屏重组为键盘,林墨的左手符文则化作光标。他们在时渊彻底崩塌前,改写了三位一体契约的核心条款:
【新条款1.2】
-记忆不再由楚清妍独裁(解除冰凤封印)
-血肉不再由萧月献祭(关闭子宫培养舱)
-时间不再由林墨垄断(粉碎左手符文)
当最后一行代码输入完成时,时渊像被击碎的镜子般爆裂。林墨在强光中最后看到的,是楚清妍和萧月化为光粒消散的身影,以及漂浮在虚空中的一行小字:
【代价已支付:三位编辑者将永远错开存在的时间线】
新世界的樱花树下,楚清妍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身边的萧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长椅上空空如也。
总觉得......楚清妍按住太阳穴,那里有一道刚愈合的伤疤,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二十公里外的图书馆顶楼,林墨望着掌心彻底熄灭的符文。他的身体正在透明化,但嘴角却扬起解脱的微笑。
当最后一丝存在感即将消失时,一只机械知更鸟落在窗台,义眼闪烁着熟悉的蓝光。它吐出一枚记忆芯片,上面刻着微型字迹:
【时雨晴的备份计划,致被遗忘的编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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