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灰矮人民兵，卡夫最熟悉的，自然还是他们灰石氏族的情报。
苏铭自我感觉，自己的询问方式很‘温和’了，没有动刑，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但他身上那令人感到‘死亡’的阴冷气息，和白骨的瘆人长相，无一不令人感到恐惧。
求生欲极强的卡夫倒豆子般的将氏族情报全卖了，丝毫不敢撒谎。
族长，卡塔尔·灰石，30级狂战士，是一个修炼狂，基本上只有在族内有大事件时才会出面进行决策，这一次与黑暗精灵的战争，也是他所提议的，平常都在潜心修炼。
大长老，卡恩·灰石，26级到27级左右的战士，负责族内大小事务。
灰石将军，卡特·灰石，29级左右的吟游诗人，离上位极限仅有一步之遥。负责统领族内所有的战斗力，由于职业原因，其本人实力不强，但拥有大幅度强化群体战力的能力，并且擅长军事指挥。
除此之外，灰石氏族便没有上位级的强者了。
其余中位级的存在，大概有五十几位，在氏族中担任管理层，诸如百夫长，十夫长。
这，便是灰石氏族明面上的战力了。
不排除还有隐藏战力，毕竟卡夫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民兵。
想到这，苏铭又问了一个问题，由安娜转述。
“你们名字的首个发音都是‘卡’？那个叫皮克的灰矮人是怎么回事？”
卡夫搓手解释道：“我们灰矮人每过五十年，就算同一辈分人，都用同一种发音来做名字的首字。皮克今年五十二岁了，他五岁的时候，我们‘卡’一代才开始。”
不算意外横死的情况，因特雷斯大陆人类的平均寿命，在一百三十岁左右。
灰矮人则更长，有足足三百年的时间。
“你们氏族的高层，居然都是年轻一辈？”
安娜诧异地问道：“老一辈的人呢？”
听到这个问题，卡夫弱弱地说道：“大人，您是第一次来幽暗地域吧？”
安娜微笑：“是又如何。”
卡夫连忙说道：“幽暗地域的地下水源很多，但没有阳光，就种不了作物，我们基本靠狩猎地底虫族为生，以虫肉作为主食。食物不够的时候，就会和其他种族打起来，去抢他们的食物，又或者被他们抢走食物。
有时候打着打着，人死多了，食物就够吃了，也就不用分胜负了。大人，我们这些弃族基本上是活不到寿终正寝的，绝大部分都死在了战场上，我父母和所有长辈也是，全都死了！大家都不想打仗，但又不得不打仗。”
卡夫颤抖地身体说：“我，我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安娜没有理会灰矮人‘怕死’的原因，只是如实将对方的话转述给了苏铭。
苏铭陷入了沉默，那张瘆人的白骨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半响。
苏铭忽地抬手抓住了跪在地上的灰矮人头颅，将惊恐万分的他提到了自己的面前。
“死亡并不是结束，卡夫。”
白骨不顾对方是否能理解，阐释着自己的真理。
“人们所认知的死亡，只是生命中一个阶段的结束。”
“死，是新生命的开始。”
话语落下的瞬间，白骨猛地用手贯穿了卡夫的心脏，死亡之力，灌入其中。
在浓郁的死亡中，新的生命，诞生了。
【姓名：卡夫·灰石。】
【性别：男。】
【种族：灰矮人仿生体。】
【种族强度：中等。】
【等级：9级。】
【天赋：黑暗视觉（长期生活在缺少光照的地方，你进化出了足以夜能视物的视觉，但也因此对强光过敏。）、仿生外壳（完全活性化的身体，令人不会怀疑你已经死了）、肢体再生（除了脑袋以外，其余地方都会自动愈合，直至身体能量耗尽为止。）】
仿生体，是活尸的中位进化体之一。
战斗力方面的增长并不突出，只是多了个再生的特性。
重点在于，那与生者无异的气息，以及与生前相同的智慧，极其适合潜入作战。
在主大陆上关于‘仿生体’的传闻也不少，有位丈夫在一次出轨后，对比之下，才惊觉自己妻子冷得不像话，水也没多少，仔细调查之下，这才发现妻子死了十年了！
连夫妻都难以看穿，足以见得其的伪装性有多好。
转生后的卡夫，很快就从死亡时的浑噩中醒了过来。
隐隐感觉到自己被一股至高意志所支配着，通过苏铭传来的信息，卡夫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恐惧的脸色多出了几分敬畏，跪地道：“吾王，感谢您赐予我新生。”
确定了支配关系后，意念沟通下，两者之间已经没有语言障碍了。
苏铭俯视道：
“新的身体感觉如何？”
卡夫感受着身体中澎湃的生命力，不可思议地说道：“不死族的身体居然这么有活力，比我之前健康太多了……”
那当然，这可花了我20点中等死亡之力。
苏铭摊开双手，仿佛拥抱着什么般，沉声道：
“人们抗拒死亡，厌恶亡灵，不过是因为其未知，不可控罢了。”
“除非生前极其强大，否则成为亡灵，便意味着失去智慧，无法控制死后的人生，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取回人格，很可能浑浑噩噩地再次死去。”
“若是可控的死亡，若是必然能取回智慧，谁又能拒绝没有寿命限制，不需要烦恼食物、水源、不需要睡眠的亡灵之身呢？”
“由我所主导的死亡，不是终结，而是一次进化。”
“卡夫。”
“将我的思想铭记于心，回到你的族群，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届时，幽暗地域将迎来崭新的时代。”
听着苏铭的话语，卡夫原本惶恐迷茫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亮，他仿佛明悟了什么道理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的话语。
看着卡夫远去的身影，安娜忍不住问道：“您为何对一个贪生怕死的灰矮人说这么多？为何选择他作为潜入者，明明还有更强的人可以转生，给他太浪费了……呃，抱歉，是属下僭越了。”
说着说着，安娜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这番话，像极了为了争宠在背后说坏话的臣下。
“无妨。”苏铭在不触及利益和原则的情况下，一直是非常好说话的人，他反问道：“安娜，你觉得自己复活后，人格与生前有什么不同么？”
“……没有。”安娜仔细反思自身后，说道：“除了对‘不死者’这个身份的认可外，我的人格与生前并无差异。”
是的。
苏铭建立的支配关系，并没有扭曲它们的人格。
只是他能随意掌控其的生死，随意操纵它们的身体，随意知晓它们的所见所闻，并且禁止它们做出任何背叛自己的行为。
换句话说，如果苏铭命令一个有智慧的不死者去干他不愿意的事情，虽然不至于阳奉阴违，但肯定要他时不时监视、控制、鞭策一番。
“与其强行操纵卡夫背叛他的族群，不如让他明白，归顺于我，是终结幽暗地域无尽战争轮回的最好办法。”
“一个人若是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正义的，是对所有人而言最好的选择，那便不需要任何人的督促，他都会爆发出自己最大的积极性。”
听到君主的这一番话，安娜若有所思。
幽暗地域最大的缺点，便是资源的贫瘠、匮乏。
无法供给大量的人口，弃族们不得不以战争来求生存。
战争中，多少天才、强者陨落、传承的知识丢失、族群衰弱灭亡。
这限制了幽暗地域的发展。
令弃族们一辈子都是下水道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被主大陆所鄙夷。
可若是转生成了不需要食物、不需要睡眠的不死族，幽暗地域最大的缺点瞬间荡然无存。
相反，融合了多个种族的不死者，其多样性和上限……
对某些厌倦了幽暗地域不停重复着战争的人而言，苏铭所提出的‘思想’像极了一道曙光，很有吸引力。
不仅如此，看到连贪生怕死的卡夫，变成不死族后都能变强，更是添加了几分实质性的利益诱惑。
运作得当的话，或许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新的属下。
‘王似乎总是能从俯瞰全局的角度去思考，这简直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的思考方式……’
安娜深吸了口气，欠身行礼，示意自己没有疑问了。
心中的敬畏和忠诚，更深了一分。
苏铭若是探察到安娜的想法，估计会乐不可支。
神的思考方式？
不。
这只是玩家们的思考方式。
跳出场外，俯瞰全局，大胆设想。
穿越前，他可没少玩p社的游戏。
征服的手段，可远不止暴力而已。
文化、思想层面的征服，是远比暴力更优雅的猛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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