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的余韵还在墓园上空打着旋儿，白桐旭的指尖仍残留着残页上那抹幽光。
他望着云层合拢的方向，喉结动了动——方才那道与记忆重叠的黑袍身影，像一根细针扎进了他的意识，隐隐作痛。
嘶......他揉了揉太阳穴，正要让灰烬之王带他离开，忽然后颈泛起凉意。
那是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
作为亡灵法师，他对活物的气息向来敏感，可此刻逼近的，分明是...
神圣力。白桐旭瞳孔微缩。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如利箭刺破夜幕。
那光太亮了，亮得墓园里的白骨都泛起青白的反光。
他抬头，只见十二道骑乘光翼战马的身影从云端俯冲而下，铠甲上的十字纹在月光下灼烧般发亮。
为首者手持一柄鎏金圣剑，剑身镌刻的圣言正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蜂鸣。
异端！
亵渎者！为首骑士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震得白桐旭耳膜发疼。
他勒住光翼战马，黄金护面下的双眼燃着狂热的火，以主之名，审判你污染大地的罪！
是圣裁骑士团。
白桐旭瞬间理清头绪——方才与雷文的战斗动静太大，血魔法与亡灵之力的对撞早被教廷的监察术捕捉。
更可能的是，那枚染血残页上的钥匙线索，本就是某些存在刻意留下的诱饵。
灰烬。他轻拍骨龙的颈骨，升空。
骨龙低鸣着展开双翼，可刚升到十丈高空，便发出一声闷吼。
白桐旭顺着它爪尖望去，只见一层半透明的金色光膜正从骑士团阵型中扩散开来，像张无形的网罩住整片墓园。
灰烬之王的骨翼擦过光膜，竟腾起缕缕青烟，那是神圣力对亡灵的直接灼烧。
神圣屏障。白桐旭眯起眼。
他记得教廷典籍里提过，这种法术能封锁空间传送与召唤通道，连亡灵生物的移动都会被削弱。
怪不得灰烬之王刚才的动作滞了滞——骨龙虽强，到底还是亡灵，被信仰之力克制。
布阵！他翻身跃下龙背，靴跟碾过卡洛斯消散的血渍。
地面的骷髅战士早已收到指令，三百具白骨组成环形阵列，持骨剑的在前，握骨弓的在后；十二名巫妖法师悬浮半空，骨杖顶端的幽火随着他的手势明灭。
艾德里安的圣剑指向他：你召唤的污秽之物，将在神辉中化为尘埃！
白桐旭没接话。
他闭了闭眼，亡灵之力顺着指尖涌出，像墨汁滴入清水般渗入战场。
这是【亡灵诅咒】——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将死亡的腐朽注入活物的精神。
他需要测试信仰加持的弱点。
最先有反应的是左翼的骑士。
那名金发青年的光翼突然暗了一瞬，护面下传来压抑的呜咽：主...主为何不回应我？他的战马前蹄乱踏，黄金铠甲上的圣言纹路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动摇了。白桐旭眼睛一亮。
他能清晰感知到，随着诅咒扩散，神圣屏障的光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稀薄。
就像再坚固的堤坝，也扛不住蚁穴的侵蚀——信仰越是狂热的人，一旦产生怀疑，崩溃得越快。
加强输出！他低喝一声。
巫妖法师们同时吟唱，骨杖上的幽火凝结成深紫色雾团，裹着诅咒向骑士团涌去。
更多骑士开始慌乱：有的扔掉佩剑抱头尖叫，有的用剑柄猛砸自己护面，仿佛在驱赶脑海中的魔鬼。
够了！艾德里安的怒吼震散了半片雾团。
他的圣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圣言纹路连成一片，竟在头顶凝成一座微型教堂虚影。以主之名，净化！
金光如暴雨倾盆而下。
白桐旭的骷髅战士被击中的瞬间便碎成白骨，巫妖法师的骨杖咔地断裂。
他瞳孔骤缩——这是信仰之力的领域压制，普通亡灵生物根本扛不住。
但他早有准备。
爆！
随着他的指令，墓园外围突然腾起冲天火光。
那些被他悄悄用骨链固定的尸体（包括之前卡洛斯的部下、甚至几头被击杀的魔物）同时炸开，腐臭的血肉混着亡灵毒素形成冲击波，将五名骑士连人带马掀飞。
其中一人的光翼被火焰烧穿，惨叫着坠向地面，铠甲在撞击中迸出火星。
你居然用尸体当陷阱！艾德里安的护面终于裂开道缝，露出紧咬的后槽牙。
他的战马前蹄扬起，光翼上的金粉簌簌落下——方才的爆炸掀翻了他的阵型，至少二十名骑士失去了战斗力。
白桐旭抹了把脸，脸上沾着血沫却笑得发冷：亡灵法师不用尸体，难道用鲜花？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艾德里安的怒火。
他突然扔掉圣剑的剑鞘，双手持剑举过头顶。
白桐旭瞳孔一缩——那柄光耀的剑身正在膨胀，圣言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到艾德里安的铠甲上，他的皮肤泛起不似人类的金色，连眼白都被染成了神圣的鎏金。
短暂神性附体。白桐旭瞬间想起系统提示里的警告。
这种禁术会让骑士短暂获得神明的部分力量，但代价是燃烧生命力。
此刻的艾德里安，速度至少提升了三倍，力量更是足以劈开岩石。
死！
话音未落，艾德里安已出现在白桐旭面前。
圣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刺来，白桐旭甚至来不及召唤骨龙，只能将最后一具强化骷髅推到身前。咔嚓一声，骷髅的胸骨被洞穿，碎骨飞溅中，剑尖还是擦过了他的左胸。
剧痛让他踉跄后退，血珠浸透了衣襟。
但下一秒，灰烬之王的龙爪如巨锤般砸下！
骨龙拼着被神圣力灼烧的代价俯冲，将艾德里安撞飞了二十丈。
后者撞在墓园的断墙上，碎石纷飞中，他的铠甲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神性光辉正在快速消退。
白桐旭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
他望着倒在废墟里的艾德里安，忽然注意到对方护面下的眼睛——那里不再是狂热的火，而是恐惧的冰。
你......艾德里安的声音发颤，竟敢挑战神明意志？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那不是乌云遮蔽，而是某种更庞大的存在笼罩了月光。
白桐旭抬头，只见云层深处裂开道缝隙，一道光柱笔直落下。
光柱里传来的声音，像千万人同时说话，却又清晰得能穿透灵魂：凡人，汝已触怒吾等......悔改，或毁灭。
墓园里的亡灵生物同时发出哀鸣。
灰烬之王的骨鳞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痕，骷髅战士们的关节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白桐旭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但他没有低头。
他望着那道光柱，染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指腹轻轻抚过储物空间里的残页，那里的字迹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烫——第四把钥匙，在时间尽头。
云层重新合拢时，神明的声音已经消散。
但白桐旭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艾德里安挣扎着爬起来，望着他的眼神像在看某种禁忌。
而白桐旭的目光，早已越过战场，投向了更遥远的夜空。
那里，有座白骨城堡的影子，正随着风，若隐若现。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