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晨雾掠过营地时，白桐旭正蹲在篝火旁翻烤野兔。
铁叉上的油脂滴进火里，腾起的青烟模糊了他的眉眼。
“团长，商队的人说要见您。”守在路口的骷髅战士用骨指戳了戳地面——这是他们传递信息的特殊方式。
白桐旭擦了擦手站起身，就见三个裹着粗布斗篷的商人正被灰烬之王的骨翼拦在十步外。
为首的中年男人喉头动了动，视线扫过蹲在石墩上整理羊皮纸的莉莉丝，又落在艾德里安擦拭断剑的手上，终于颤着声开口：“您……是那位摧毁雷文仪式的大人？”
“消息传得倒快。”白桐旭抱臂靠在树干上，目光似笑非笑。
商人从怀里摸出卷皱巴巴的布帛，展开时露出上面歪歪扭扭的炭笔字：“昨天夜里，西境的佣兵酒馆都在说，有位‘天灾之子’用亡灵大军掀翻了深渊祭坛，连教廷的净化神术都烧不穿您的黑焰。”他咽了口唾沫，“我们商队路过圣城时，看见教皇的告示都贴到城门口了——说您是‘最邪恶的异端’，悬赏令上的画像……比传闻里还骇人。”
篝火突然噼啪炸响。
莉莉丝的指尖在羊皮纸上洇开个墨点，她抬头时蓝眼睛亮得惊人：“他们怕了。”
艾德里安的断剑“当”地磕在石地上。
这位前骑士团长扯下颈间的圣徽，金属坠子在晨风中晃出冷光：“三天前我收到老部下的密信，枢机主教们在大教堂吵翻了天。有人说要派圣骑士团围剿，有人说该联合北方的元素议会——”他突然嗤笑一声，“最可笑的是大司祭奥古斯汀，他说您身上的黑焰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末日天灾’，主张直接向深渊求和。”
白桐旭的指节在树干上敲出轻响。
他望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山脉，心里像压着块烧红的炭——三天前摧毁雷文仪式时，他不过是想阻止深渊打通人间的传送门；可现在，那些躲在圣城金顶下的“神之代言者”，那些蜷缩在深渊裂隙里的恶魔领主，甚至那些藏在云端的地方神祇，都把他当成了必须除掉的威胁。
“您该看看昨天夜里的星图。”莉莉丝突然插话。
她举起那张写着“唯有天灾，方能终结深渊”的羊皮纸，晨光透过纸背，让字迹泛出淡金色，“我翻遍了教廷秘库的占星记录，近千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星轨——主星被九颗灾星环绕，像极了预言里‘天灾降世’的征兆。”她的声音放轻，“所以那些地方神祇才会悄悄撤离领地，他们怕被您的‘灾运’波及。”
“我只是个会召骷髅的法师。”白桐旭扯了扯嘴角，可喉间的话却被风卷散了。
他知道莉莉丝没说透的部分——当他在遗迹山巅凝聚出不灼自身的黑焰时，当系统提示“天灾之路”开启时，他就不再是普通的转职者。
那些站在云端的存在或许早就看清了这点，所以才会让教皇的水晶球炸裂，让深渊的监视者尾随。
“您已经不只是个凡人了。”艾德里安突然开口。
他的断剑映着晨光，缺口处泛着冷冽的光，“昨天我去查看被摧毁的祭坛，发现石缝里嵌着块恶魔的鳞片——那是深渊公爵的标记。能让公爵亲自设下仪式，又被您轻易摧毁……”他顿了顿，“他们怕的不是您现在的力量，是您成长的速度。”
白桐旭没接话。
他望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黑焰的余温。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他正在教新投奔的牧师们如何用圣光辅助亡灵治疗——那些曾经跪在神坛下的人，现在围在莉莉丝身边，听她讲“信仰该是自由的选择”。
“团长！”
远处传来灰烬之王的嘶吼。
这头骨龙突然展开双翼，骨翼带起的风掀翻了两个帐篷。
它的头骨转向西北方，喉管里滚出闷雷般的轰鸣——那是发现危险的警告。
白桐旭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抓起放在石墩上的骨杖，亡灵之力如潮水般涌遍全身。
艾德里安已经抄起断剑挡在莉莉丝身前，新投奔的牧师们则自发围成半圆，圣光在他们掌心凝聚成淡金色的盾。
“是深渊的气味。”灰烬之王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石板，“比之前的更浑浊，像是……更深处的东西。”
白桐旭眯起眼。
他感知到空气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腐臭，那是深渊特有的气息，但比之前遇到的恶魔更厚重，更黏腻。
他突然想起雷文仪式里那道试图穿透他亡灵屏障的意识，想起系统曾提示过的“深渊监视者”。
“他们跟了我们三天。”艾德里安的断剑指向西北方的树林，“昨天夜里我去巡逻，在溪边发现了三具被啃食的鹿尸——伤口不是普通恶魔能造成的。”
白桐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杖上的符文。
他想起昨夜在山巅时的决定，想起那些藏在战略要地的亡灵陷阱——银辉城的荒野，青石隘口的洞穴，还有黑森林的古战场。
现在看来，这些布局或许要提前启用了。
“莉莉丝，让新加入的牧师去银辉城外的荒野。”他突然转身，“告诉他们，用圣光在树干上刻下指引符号——就说那是‘自由信仰的庇护所’。”
莉莉丝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了然的笑：“您是要引他们过去？”
“深渊的监视者不会直接动手。”白桐旭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需要确认我的弱点，确认我的援军。所以我要给他们看……我有足够多的‘援军’。”
夜幕降临时，白桐旭独自走进临时搭建的实验室。
这里堆着十几具新鲜的骷髅——都是他从附近山脉收集的野兽骸骨。
他举起骨杖，黑焰在指尖跃动，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黑焰焚心】第二形态激活条件满足，是否尝试？”
“是。”
黑焰裹住最近的一具狼骷髅。
白桐旭能感觉到火焰里的亡灵之力在沸腾，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狼骷髅的肋骨突然发出脆响，原本灰白的骨头上浮现出暗紫色纹路，头骨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黑焰。
“检测到亡灵进化：黑焰骑士（初级）。”系统提示音让白桐旭的呼吸一滞，“基础属性提升300%，获得技能【黑焰冲锋】【亡灵威慑】。”
他伸手触碰狼骷髅的脊椎，能清晰感知到其中流转的力量——这不再是普通的亡灵召唤物，而是带着“天灾”烙印的战争兵器。
当他的目光扫过实验室角落的骨龙幼体时，突然意识到，所谓的“亡灵体系进化”，或许远不止召唤物变强这么简单。
深夜，白桐旭再次站在山巅。
星空比昨夜更清澈，可他却感觉有双无形的眼睛正透过云层注视着他。
系统的警报声在识海里炸响：“检测到未知维度观测者，危险等级：SSS。”
他仰起头，对着星空勾起嘴角。
风掀起他的衣角，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新进化的黑焰骑士在列队，是灰烬之王在展开骨翼，是那些投奔的牧师举着圣光火把站在营地边缘。
“既然你们都盯着我……”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又被亡灵之力放大，“那就让我亲手改写这一切。”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圣城大教堂。
教皇颤抖的手抚过炸裂的水晶球碎片，碎片上还残留着白桐旭站在山巅的影像。
他身后的枢机主教们脸色惨白，直到最年长的那位突然指向教堂深处：“大人！石碑……石碑上的字变了！”
众人跌跌撞撞跑向神殿最深处。
在那面刻满古老预言的石碑上，一行新的文字正在缓缓浮现，每一笔都像是被鲜血染红的：“天灾既临，诸神将陨。”
而在更遥远的银辉城外荒野，月光正照亮一片新隆起的土包。
那里埋着十几具新鲜的人类骸骨，骨缝里渗出暗紫色的雾气——那是白桐旭今早派黑焰骑士埋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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