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的目光刚一落在那位印度小哥身上，没想到对方也正好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嘿，朋友，你的眼神真不错，咱们是研究同一片蓝天的数论吗？”印度小哥迪让一张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咖喱味的英语带着股独特的热情。
“嗯，同在数论的海洋里遨游。”顾辰一边尽力理解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一边好奇地环顾四周，“这儿怎么……如此冷清？”
“哦，那些自大的‘普林斯顿人’不让我上台，他们接受不了印度土生土长的数学家超越了他们。”迪让语气轻松，笑容却带着几分戏谑，“不过，看来你我会是彼此理解的好朋友。”他大方地伸出手，“我是迪让，尼赫鲁大学的研究生，你呢？”
“顾辰，金陵大学的。”顾辰没有提及自己的学术地位，礼貌地与迪让握手，心中却想：其实我的报告也快来了，但为了不让你感到尴尬，还是不说的好。
“能让我拜读一下你的论文吗？”握手过后，顾辰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迪让手舞足蹈地轻拍着论文，一脸得意地推荐起反推数学的精妙之处，顾辰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摇摇头，疑惑地问：“你这是要用反推数学来证明？我还以为你主攻代数数论呢。”
“哈，代数不过是众多工具中的一种，可别让它限制了你的想象力。”迪让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张先生的成果固然辉煌，但我的方法，嘿嘿，怕是要让他那理论成为历史。”
顾辰哭笑不得：“我倒是无所谓，你快点儿展示你的绝活吧。”
迪让轻挑眉毛，挂起白板，挥挥手：“瞧好吧！”
他一番操作，白板上渐渐展现出清晰的证明思路。
这边，顾辰发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印度小哥的证明，看起来倒真是有趣。”顾辰心里想着，也跟着迪让的思路一步步看下去，不禁被那简洁明了的证明过程所吸引。
顾辰挥舞着粉笔，在黑板前挥洒自如，先是一拍脑门，设定了个大胆假设：最大的孪生素数对嘛，咱们就叫它（pn-，pn）得了，而且pn内的素数，那就限定为p，p2，直到pn好了。
紧接着，他像个顽皮的孩子，在数字的海洋里畅游，拼凑出一个超级大素数p，这p可是由（p1p2p3直到pn）再加上1得来的。哈哈，这p可狡猾了，任凭p1到pn这些素数怎么整除，它就是不肯低头，永远余那么一点点，这不就是素数的模样吗？
更有趣的是，p的邻居p-2，也就是（p1p2p3直到pn）减去1的家伙，同样也是个性鲜明，素数一枚。俩兄弟这么一搭配，嘿，又形成了一对更大的孪生素数对！
顾辰眼前一亮，这不就是推翻“孪生素数有限”的证据吗？无论（pn-，pn）有多大，总能找到比它还大的素数对，就像爬不完的梯子，一级高过一级。
他站在那，从头到尾审视着黑板上自己的“大作”，这份成果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愣是没借鉴别人的半点东西。这么新颖的思路，本该让人眼前一亮吧？
可是，顾辰挠了挠头，终于想通了——原来大家不搭理他，也是有原因的啊！
“迪让，你那大素数理论听着挺玄乎，但有个小问题哦。你那pn，号称是最大素数，证据何在啊？”
迪让一脸自信，眉头一扬：“这还用说？孪生素数对有限时，自然取最大的一对（pn-，pn）咯……”
顾辰轻轻一笑：“那**加上130031呢？”
此话一出，周围人群里，有的眼睛一亮，有的捂嘴偷笑，甚至有人开始轻轻鼓掌。
“这是何意？”迪让一头雾水，不禁皱眉询问。
顾辰摇摇头，叹了口气：“30031不过是59和509两个素数相乘的结果，这可是个合数啊。哎，你这样的，要是我的学生，经费可就悬了。”
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口哨。
“得了，你就别再说了。”
迪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被火烧的猪肝，气急败坏地撕下海报，把桌上的资料一股脑儿塞进背包。周围口哨声此起彼伏，他却假装没听见，低着头，快速地溜出了众人的视线。
顾辰看着这一幕，不禁耸了耸肩，一脸的哭笑不得。
顾辰心里还有点遗憾，本想和那位印度朋友探讨一番数理逻辑中的素数对奥秘，可惜对方似乎不太想给他这个机会，只好作罢。
人潮散去，热闹不再，很快就只剩下一个人，笑盈盈地望着他。
顾辰定睛一看，嘿，这不就是昨天那位金发小姐姐莫丽娜嘛。
莫丽娜见顾辰注意到自己，便眉开眼笑地问：“第一天就旗开得胜啦？”
顾辰两手一摊，一脸无辜：“我只是纠正了他的错误，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没有，这种事太平常了，”莫丽娜嘴角上扬，“在普林斯顿，要想展示自己的成果，除了要有灵活的头脑，还得有一颗坚强的心。”
显然，他们的对话她全听见了。
顾辰暗自佩服，不知她何时悄悄站在那里的。
莫丽娜见顾辰沉默，又好奇地问：“你是现场发挥，还是早有准备，专程来挑战他的？”
顾辰耸耸肩：“就是临时想的，对普林斯顿的天才来说，这应该轻而易举吧。”
顾辰还没事无聊到这种程度，他学数学又不是为了到处找茬。
莫丽娜眉毛微微抬了下：“你对天才这个单词可能存在一些误解，人脑比计算机的强大体现是在逻辑思维和创造性上，而不是对浮点数的运算。如果他的课题组有一个懂一点计算机的人，帮他穷举法寻找下可能出现的反例，他也就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闹个笑话了。”
顾辰：“可是没有如果对吗？”
“是的。”莫丽娜抿嘴微笑，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条口香糖，“要来一片吗？”
犹豫了下，顾辰伸手抽出了一片。
“谢谢……”
虽然小时候就有人告诉他不要收下陌生人的食物，不过在这里应该没问题吧？
看到顾辰收下了口香糖，莫丽娜抿嘴微笑。
“不客气，既然你收下了我的小礼物，那么作为交换，我希望你把电子邮箱和fb账号给我。”
“电子邮箱可以给你，fb账号我没有……说起来这是哪个国家的习俗吗？”
说到一半，顾辰忽然有种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觉。
莫丽娜笑了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不，这是绅士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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