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一愣，随即翻开手机，果不其然，杨女士的短信跃然屏上。
【顾老师，真不好意思，公司突发会议，我得晚点才能到家，大概得十点以后了。为了补偿您的时间，我愿意给双倍工资，请您谅解。】
双倍工资……
这不就是一小时四百块？
顾辰暗自欢喜，心道阿姨您真是太客气了，就算您今晚不回来，我也毫无怨言！
虽然他也清楚，这不过是幻想。
“鸡肉的还是牛肉的？”韩梦琪从厨房探出头，望向客厅的顾辰，“冰箱里就剩三明治了，那女人把门锁了，外卖也进不来。”
顾辰瞥了她手中的三明治，忍不住问：“你就打算拿这个当晚餐？”
韩梦琪一脸无所谓：“这有什么不好？”
顾辰无奈摇头，从沙发上起身，向厨房迈步。
“你……要干吗？”韩梦琪疑惑地后退一小步。
“今儿我下厨。”
“你会做饭？”韩梦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显然不敢相信。
顾辰冲洗着手中的锅，笑眯眯地说：“嘿，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韩梦琪不服气地扬了扬下巴：“你这是什么意思？”
“得了，别愣着，去客厅把我的那些笔记翻一翻，或许能给你点启发。”顾辰埋头冲洗着锅具，随口打发道。
这厨房冷清得可以，锅具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让顾辰冲洗了老半天，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冰箱里，除了三明治，居然还藏着不少新鲜货。听韩梦琪提过，这些都是“那个女人”准备做沙拉的材料。
“就来个简单的炒白菜，鸡胸肉搭配辣椒，来个手撕鸡丝……两个菜应该能满足大家了。米嘛，先蒸两杯，我多吃点就是。”
将菜板摆上操作台，顾辰洗洗手，操起菜刀，手法娴熟地将食材一一切好。鸡胸肉处理起来挺费事，得焯个水，温度还得控制好，免得肉质变老。那样的话，口感可就大打折扣了。
但对顾辰来说，这都不算啥。
那段母亲身体不适的日子，他可是天天掌厨。虽说如今有两三年没进厨房了，可这厨艺嘛，一旦学会，哪那么容易忘？
韩梦琪坐在客厅沙发上，耳边是厨房传来的切菜声，眼前是顾辰花了一下午为她整理的大纲，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没法静下心来看。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厨房门突然开启，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韩梦琪的鼻尖轻轻一颤，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响，肚子似乎在抗议它的空虚。顾辰的声音从厨房飘来，带着点戏谑，“肚子咕咕叫了吧？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哦。”
韩梦琪张了张嘴，本想反驳几句，目光在书本和饭菜间游移，最后还是吞下了那些尖酸的话，轻轻“嗯”了一声，便匆匆走向洗手间。
她洗完手，端起碗，舀了点米饭，小心翼翼地坐在顾辰对面。望着眼前的家常菜，她迟疑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小块白菜，斜眼看着顾辰，半是玩笑地说：“你该不会在这些菜里搞了什么小动作吧？”
顾辰正埋头苦吃，听到这话，差点喷饭，他抬起头，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厨艺，我吃的可是同一锅里的饭。”
韩梦琪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却还嘴硬道：“可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吃了解药就啥事没有……”
顾辰摇摇头，一脸无奈，“电视剧看多了吧，你要是不想吃，那还是回去抱你的三明治吧。”
韩梦琪做了个鬼脸，决定不再争辩，继续她的美食之旅。餐桌上，两人安静无声，只有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
顾辰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碗饭，正想起身，却见韩梦琪又轻盈地走向厨房，不一会儿，手里又捧回了满满一碗。
“这是第三碗了吧？”顾辰心中好奇，打量着她那看似吃不了多少的瘦弱身板，暗自思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好奇地走到电饭锅前，一揭盖，愣住了——米饭竟然一粒不剩！
他转头，目光落在正大快朵颐的韩梦琪身上。
“你……干嘛这样看我？”韩梦琪感受到顾辰的目光，脸颊微红，吞下嘴里的食物，小声提议，“要不分你一点？”
顾辰摆摆手，“你正长身体，多吃点是应该的。”说完，他端着碗筷向厨房走去。
等顾辰快收拾完厨房时，韩梦琪拿着空盘子空碗，有些尴尬地提议：“那个……让我来洗吧？”
顾辰忙个不停的身影让她都不好意思了。
“不用啦，放那儿就行，你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去客厅看看题目。”顾辰洗着菜板，连头也没回。
“又是学习！”韩梦琪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舌头轻轻吐出，然后转身，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客厅。
顾辰在厨房忙活得差不多后，悠哉回到了客厅，瞧见韩梦琪正埋头研究他那些数学题。他轻轻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坐下，好奇地问：“这些题，能看明白吗？”
“切，小意思啦。”韩梦琪不以为然地回答。
“哦？我看你这些简单题，错的还挺多嘛。”顾辰拿起一张卷子，指指点点，“就拿这个来说，直线和圆的位置关系，这可真是送分题啊。”
韩梦琪嘟囔着嘴，有些不服气，“你都是大学生了，当然觉得简单。”
顾辰只是笑，“大学哪会教这个？我可是有差不多一年没碰这些题目了，刚刚才重温了一下。”
“我数学就这样了，爱咋咋地。”韩梦琪索性一摊手，二郎腿一翘，靠在沙发上。
“别这么快放弃啊，我觉得你还有很大潜力可挖。”顾辰劝慰道。
“你就别安慰我了，上学期的数学，我几乎就是混过去的。”韩梦琪双臂一抱，语气淡然。
“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顾辰逗她。
“激将法对我无效哦。”韩梦琪一眼看穿。
顾辰愣了愣，嘿，这小丫头，还挺聪明。
屋里的气氛又变得有些沉闷，韩梦琪垂头摆弄着手机，不知何故，她没有回房间，也不与顾辰交谈。
外头的天光逐渐隐去，顾辰起身开了灯。
这时他才觉得，这大大的房子，孤单一人时还真是有点儿疹人。
他独自一人，穿过一扇扇黑洞洞的门，仿佛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从书房里随手拿了本书，顾辰回到沙发，安静地翻阅。
韩梦琪却在这时，眼角偷偷扫了他一下，轻声细语地说了句：“谢谢。”
顾辰一愣，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你做的饭菜……味道真好。”韩梦琪依旧盯着手机，声音有些生硬。
“就是些家常便饭……你妈妈不常下厨吗？”顾辰好奇地问。
韩梦琪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漠然：“她啊，根本不做饭，见她一面都难。”
顾辰这才明白，为何她吃得那么香。
他还以为自己厨艺大有长进，哪知道又是自己想多了。
“那你爸爸呢？”顾辰随口问道，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答案已经摆在那里。
“跟我妈那场官司，眼看就要落幕了。”韩梦琪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脸色平淡地吐出这句话。
顾辰看着她，喉头动了动，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同情。
韩梦琪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前方，突然开口问道：“以后，你还会不会继续做美食给我品尝呢？”
顾辰沉吟片刻，答道：“你若真心向学，我自会考虑。”
“唉，原来还有条件啊，真是扫兴。”韩梦琪不满地嗤了一声，别过头去。
顾辰笑道：“我这工作，也是有业绩考核的。万一你妈觉得我光拿钱不干活，恐怕我很快就要失业了。”
“那也没办法，她总是这样，总爱勉强别人。”韩梦琪垂下头，手臂紧了紧抱着的膝盖，思忖片刻后说，“我会尽力而为，但不敢打包票。”
“好吧。”顾辰微笑着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学习的事，起初气氛略显尴尬，但渐渐地变得融洽起来。
夜深了，将近十一点，楼下终于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过了一会儿，玄关的门开了，杨女士终于回到了家。
韩梦琪冷冷地看了母亲一眼，没有交流，只是示威似的轻轻哼了一声，便转身回房。
杨女士目光扫过茶几上的书本，面庞平静如水，眉梢却轻轻挑了挑，对顾辰歉意地说：“真是过意不去，占用了你这么多时间，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顾辰挥挥手，笑容满面：“小事一桩，我叫车就好。您还是多陪陪令千金吧。她底子不错，稍加努力，成绩肯定能上去。”
“顾老师，谢谢了，我会注意的。”杨女士应道。
“嗯，别客气了，我走了。记得，多和女儿沟通，学习这事儿，慢慢来。”
顾辰再次拒绝杨女士的提议，乘电梯下楼，轻松地招了辆滴滴。
车启动不久，杨女士已将补课费通过微信转账给他。
五个小时的标准收费，结算得清清楚楚，总共是3000元。
顾辰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心里暗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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