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脸，李林琥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屏幕，此时画面已经切换回个人信息界面，当他再次看到了自己身份信息上的那个三角形时，他头脑中一个不甚清晰的问题脱口而出：“你们以前在人类社会扶持过什么组织吗？”
AI助理：“我们只是一个透明的独立观察者，并未影响过你们的历史、文化、宗教和组织。我当前不能透露更多信息，你可以在历史穿透课程上了解到这一概念的事实始末，不过这是在入籍后才有的权利，而同样的，此课程亦有的对外保密要求和义务。”
此刻李林琥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沌，他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们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观察我们了吗？”
AI助理：“我们观察你们，就如同你们的天文观测和地外天体防御计划一样，是一种普通的对外观测和防御机制，其存在的历史，你可以在相应的历史课程上了解。”
闻言，李林琥继续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已悉知这天地间的所有秘密？甚至未解的科技理论？”
AI助理：“在你们人类悠久的历史文化里，曾有一句古语：‘朝闻道，夕可死。’而近代也有一句名言：‘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所以，关于追求真理一事，需要靠你们孜孜不倦地去求索，这样得来的认知才有意义，也更为浪漫。再者，以我们的视角，其答案并不一定符合你们当下的理解与认知。”
虽然李林琥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嘴巴。
他半躺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决定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眼下要务是打个视频回去跟家里坦白从宽，看看能不能修复信用值后面的小数点数值。
然而李林琥错误地低估了老爹老妈对他所犯的那些破事的态度和反应，也低估了血脉压制的力量，纵然隔着万水千山，河东狮吼的伟力依旧不减，更何况这是混合双打。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李林琥将一直处于老实挨训状态。
大抵算是环球同此凉热，李家这里吵开了，而外界也同样吵开了。
大家的话题五花八门。
一位油管主播在结束第一轮面试后重新打开了直播：
“——嘿！伙计们久等了，我已经通过了第一轮面试环节。在这环节里我看到了我的个人信息三角，还通过我身旁的AI先生知道了更多关于崆岛的事情。由于时间比较紧张，我会挑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来说。
“——首先可以确认的一点是，祂们的确比我们，甚至比我们远古的先祖更早出现在地球上，但它们一直都没有将地球揽做领土的打算，这个原因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然后关于崆岛上的人文规则，除了我们熟悉的法律规章外，祂们还有另一套约束个人行为的系统，也就是个人信息三角，祂们将这套系体系称之为‘社·信·宏’三角，这在祂们之前公开的信息里能找到。
“——关于这套体系，你或许能在一些游戏或科幻作品里找到类似的概念，但不管怎么都好，最重要的是如何执行，所以我咨询了我们的AI先生，然后得知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在交谈中，我得知祂们将会给每个人派发一份主动式AI，以帮助人们顺利地融入这里的生活。另外还得知崆岛的这套社会运行体系与祂们当前的社会体系并不是同一套，而是一个简化后的迷你版架构。祂们习惯将这套管理体系的细化版本运用在诸如：外部交流区、某些特殊的保护区和一些监狱里。”
话音刚落，视频里就炸出一片带着问号的弹幕：
“什么(⊙_⊙)？用在我们的社会体系跟他们监狱用的是同一个版本？那岂不是说，崆岛其实只是一个超大号的监狱社会？”
“类似于监狱的管理体系？难怪我总感觉有些熟悉的味道。”
“前面说感到熟悉的那个家伙，你是认真的吗？？”
“等等，如果崆岛是监狱社会的话，那我们这里算什么？连监狱都不如的原始社会？”
“原始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我不喜欢太多约束，我爱自由！自由万岁！”
“我想你搞错了管理严格和自由的定义，我觉得那里更像是纽约富人区和底特律贫民窟的区别。”
“你当自己是蝙蝠侠吗？你凭什么定义我心中的自由？要我说，崆岛需要一个小丑才更完美！”
“天啊，你们为什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像一群苍蝇一样吵起来，真是太愚蠢了。要知道海对面的某个大国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施行了类似的方案，这也让他们在这次事件中获得了巨大的优势。”
“前面说海对面某国家那位，你所说的所谓类似的方案只不过是互联网的谣言，甚至有可能是他们的宣传AI剽窃我们科幻作品而制造舆论迷惑行动，而你却把他当真了！所以你才是那只最愚蠢的苍蝇，快闭上你嘴吧！”
眼看弹幕有演变为大乱斗的倾向，主播立刻喊麦将观众的注意力和焦点扯回到自己身上：
“——噢！停停停，我想你们可能理解错了，请让我先把话说完再讨论，OK？
“——我们不能粗浅地将这几种体系混为一谈，就像安卓和乌班图系统，虽然他们都有LINUX的影子，但你不能说它们是一个东西OK？更进一步地说，你、我、他，我们都是人类，但我们都是不同的个体，这套体系亦同理。”
安抚好观众们的情绪，主播继续解释道：
“——我们都知道崆岛的全称是崆岛交流保护区，这意味着它结合了交流和保护两个体系的特点，所以这是一个新的架构，我想我们应该将之称之为1.2版本或者崆岛体系，又或者随便你想怎么叫都行。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的运作方式。
“——从AI先生那里我得知：崆岛有一个相当庞大且历史悠久的数据库，就像我们的天文学家用各种仪器观察和记录星空的变化一样，这个数据库记录了地球上某个时间节点后所发生的一切。或许是从恐龙时代开始，又或者更早，总之这套系统一直运行到了现在。它就像上帝一样，掌握着地球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我们在它眼中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基于这套信息收集和处理系统，祂们将所有事情都进行了量化并加以处理，于是就有了个人信息三角。比如我的贡献积分里头就列举了我这一辈子干过的好事、坏事和恶作剧，有些则无意导致的，还有些事情我已经忘记了，甚至感觉这事并不是自己干的，但这些事都被一一记录下来，最终成了我的个人评价得分。
“——而幸运的是，我的合计得分还不错，只是信用无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因此我待会得跟一些老伙计逐个通话并一一道歉，虽然这或许不能挽回什么，也无法恢复多少信用值，但这是我亏欠他们的，也是我必须承认的错误。
“——还有来之前直播时我还嘲讽这房间的21小时滞留时限有些多余，但现在，唔~我觉得或许21小时可能不够用……毕竟，就算在网络上我们也会为一件有明确结果的小事而吵得不可开交，不肯退让，更别说涉及到现实的错误甚至信仰……所以，我现在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件事，或许还得考虑要不要降级为移居……好了伙计们，因为接下来我要赶紧去处理一些私事，所以这次直播只能到此结束了，而在处理好事情之前，我都不会上播。拜~”
说完，主播朝镜头挥了挥手，随后关闭了直播，但弹幕和评论区依旧很热闹。
“天啊，主播说了什么？外星人已经默默地观察了我们几千万年？而且还是无孔不入那种？”
“我刚才在另一个主播哪里也看到类似的说法，他甚至还向AI抗议关于隐私问题，但AI回复说在太阳系离开祂们的时空疆域前，这种监视是无法停止的，而且对于高维存在来说，祂们看我们就像我们在电脑前看视频一样，是不存在秘密的。”
“我们早已被大数据包围了，暗网上的信息贩子随处可见，现在多一个外星人又能如何？我更关心祂们的历史课会不会对当下的社会造成冲击，希望祂们的保密措施真的有那么神奇。”
“你们是不是想的太严重了，不就是试卷上的考题换了，只是需要重新背课文而已，至于吗？”
“如果你只是一个小学生，那我并不怪你。但请试想一下，如果将所有的污秽和真相都暴露在阳光下，会掀起何等的波澜？虽然会有许多冤假错案得到澄清，但也会有多少英雄好汉与神话传说将被揭下虚伪的假面，我们的历史必将因此而改写，乃至于我们的文化认同、我们的信仰、甚至是我们心中上帝的形象，都会遭到不程度的打击甚至崩毁。所以，你还觉得那只是一道题目吗？”
……
不同于外网稍显混乱的舆论节奏，中文区讨论则相对平静许多。
“我刚才转了一圈，外网好像吵开了，说什么新世纪信仰危机和隐私危机，我们正在面对类似三体智子监视的状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真得该考虑面壁者计划了？”
“现在还弄什么面壁计划，人家都直接甩出一个大陆到地球上了，先考虑怎么搞好关系吧。而且祂们要比也是类比神级文明那种层次的，可不是三体那种为生存发愁而考虑如何要攻占地盘的文明。”
“对与我们来说，这能有啥信仰危机？在无神结界下，他们那应该算资料补全啊。放在我们学者的角度来看就是：还有这种好事？.jpg。不过某些人的论文可能就要遭殃了。”
“其实也没多大事，按照外星人的黑科技和信用制度，要封锁信息应该不是难事。不过就算被宣扬出来了，欧美文化圈只要不承认就行了，大不了再改改教义呗，你看隔壁那帮子人不就是这样干的。再者，他们什么时候在乎过那是洗衣粉还是危险品了。[笑哭]”
“别的我不知道，现在我已经看到外头有人在抗议外星人偷了他们的宗教神器了，就那个什么全视之眼。”
“我这还看到有人嚷嚷着要让外星人归还圣杯的……”
“啊，这……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如果用外星人的全史料记录来寻宝岂不是无往不利？或许还能成为一个特殊职业，历史盗宝人。”
“嗯？就没人关心祂们那套社会系统有点像大刘的《镜子》吗，而且人家已经默默地运行了成千上万年了耶……按照小说里的概念，只要祂们愿意，我们将进入镜像纪元，那个光明的中世纪，只要祂们愿意，我们未来将被彻底锁定……”
“你想多了，只是一种设想而已。就像抛开剂量谈毒性一样，除非太过死板和绝对，不然发展被锁死的可能性不高。倒是网上那批心里有鬼的家伙，现在开始删帖也没用咯。”
“话说已经没人关心劫机案和机场袭击案了吗？如果外星人能做到跟上帝一样全知，那么岂不是就是说这些案子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所以这几起案子全都无一伤亡，甚至连在场记者都没发现什么端倪。”
“所以，这些劫机案真就可能是某些国家策划的战术试探？”
“懂得都懂，不懂也没必要深究.jpg”
“如果外星人真的在几千万年前就开始详实地监测地球，那是不是代表他们已经拥有成熟的行星甚至星系改造能力了？不然怎么可能对一颗生命星球不抱有别的欲望。”
“大概就像我们不会觊觎蚂蚁窝一样吧。祂们对我们这个维度的星球，大体就是科研之类的兴趣？”
“嗯，我感觉也是这个理，就跟我们摆弄一个蚂蚁生态缸似的，你或许有兴趣盯着看，但不会真想要搬进去住一辈子，顶多派个机器人去跟蚂蚁们玩玩角色扮演游戏什么的。”
“就像蚂蚁社会对比人类文明一样，这就是我们跟祂们的差距吗？”
“放心吧，说不定比你想象中的差距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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