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觉得这辈子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白天刚被那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主管当众骂得狗血淋头,扣光了季度奖金,晚上回家路上想买个煎饼果子抚慰下受伤的心灵,结果……结果就他妈为了躲一个闯红灯的熊孩子,自己一个猛子扎进了旁边施工的大坑里。
冰冷的泥水糊了一脸,肋骨好像断了几根,疼得他直抽抽。意识模糊间,他好像看到坑边那熊孩子吓傻了的脸,还有周围人惊慌的喊叫。
“真他妈…点背…”林野最后一个念头闪过,黑暗就彻底吞噬了他。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把林野冻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也不是那个该死的臭水坑。
入眼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压得很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雨后泥土的腥气,又夹杂着某种铁锈般的焦糊味,吸一口进肺里,凉飕飕的,还有点扎人。
“嘶……”他想动,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重组过一样,疼得他龇牙咧嘴。勉强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荒凉,这是林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
他躺在一片乱石嶙峋的山坡上,周围是枯黄扭曲的灌木,远处是连绵起伏、光秃秃的黑色山峦,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风呜呜地刮过,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得脸生疼。
这他妈是哪?剧组拍末日片呢?道具组也太下血本了吧?这荒凉感,这空气味儿…也太真实了!
“娃子,睡够了吧?”
一个沙哑得像破锣,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林野差点原地蹦起来——如果他的腰允许的话。
他猛地扭头,看见一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他旁边。
老头穿着一身灰扑扑、打满补丁的破布袍子,头发胡子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脸上沟壑纵横,沾满了灰,根本看不清具体长相。唯独那双眼睛,浑浊得像是蒙了层翳,却又偶尔闪过一丝让人心悸的精光,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你…你是谁?”林野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嘶哑。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一个快入土的老家伙罢了。至于这里…”他浑浊的眼睛扫过这片荒凉的山坡,咂了咂嘴,“嘿,是你该来的地方。拿着!”
老头说着,也不管林野愿不愿意,直接就把一个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入手冰凉,粗糙硌手。
林野低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个吊坠,黑不溜秋,暗淡无光,勉强能看出是个泥鳅的形状。但这条“泥鳅”身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成一地渣子。材质也古怪,非金非石,摸着像某种粗糙的土疙瘩,毫无美感,更别说有什么“神异”的感觉了,扔路边乞丐都未必捡。
“这…是什么?”林野一脸懵逼,这老头几个意思?见面礼送个破烂?
老头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虽然那破袍子看起来拍不拍都一样脏)。他的身影在灰蒙蒙的雾气里显得有些飘忽。
“一个老朋友留下的‘钥匙’,也是个‘烂摊子’。”老头的声音随着身影一起变得模糊不清,“这世界快熄火了,需要新的‘点火人’。能不能点亮它…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钥匙?烂摊子?点火人?熄火?林野脑子里一团浆糊。
老头的身影几乎完全融进了雾气里,最后一句话飘了过来,带着点莫名的意味:
“记住,魔法,是心的力量!”
话音未落,那破布袍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喂!老头!你说清楚!这到底是哪儿啊?喂!”林野急了,忍着疼想站起来追,结果脚下一滑,又摔了个屁股墩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
“嗷呜——!!!”
一声凄厉、狂暴、充满了原始凶戾气息的嘶吼,猛地从远处山坳里炸响!那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林野头皮发麻,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加密集、更加刺耳的“嘶嘶”声和利爪刮擦岩石的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林野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这不是拍戏!没有哪个剧组的音效能这么真实地让人从骨头缝里感到恐惧!那吼声里蕴含的嗜血和饥饿,是做不了假的!
“我操!真他妈穿越了?!”林野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巨大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他连滚带爬地想找个地方躲,可这光秃秃的山坡,除了几块大点的石头,根本没地方藏身!
说时迟那时快,几道灰黄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山坡下冲了上来!
那是三头……怪物!
体型像放大版的豺狼,但浑身覆盖着铁灰色的、看起来就坚硬无比的鳞甲,爪子如同弯曲的镰刀,深深抠进岩石里。它们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此刻正死死盯着林野,大张的嘴里淌着粘稠的涎水,露出匕首般交错的獠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腥臊扑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铁…铁爪豺?卧槽!”林野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名字,紧接着就是无边的绝望。看这架势,自己这刚穿越过来的小身板,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跑?能往哪跑?这破山坡!
三头铁爪豺显然把林野当成了送上门的点心,呈扇形缓缓逼近,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响,后腿肌肉绷紧,眼看就要扑上来!
“完了完了完了!刚穿过来就要嗝屁?老子这特么什么神仙运气!”林野吓得魂飞魄散,手里死死攥着那条冰凉硌手的破泥鳅吊坠,仿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虽然它看起来屁用没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林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或许是恐惧激发了肾上腺素,他猛地抓起手边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离他最近那头铁爪豺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去你丫的!”
石头带着风声飞出,准头居然不错,砰的一声砸在那头铁爪豺的鼻梁上。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显然激怒了它!
“吼!”被砸中的铁爪豺暴怒,后腿猛地一蹬,化作一道灰影,锋利的铁爪直掏林野的胸膛!速度快得林野根本反应不过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林野瞳孔骤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不想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他感觉胸口那个被他攥得死紧的破吊坠,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烫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暴躁和炽热感,毫无征兆地从他小腹处猛地炸开!那感觉就像肚子里被强行塞进了一个烧红的煤球!
“啊啊啊!”剧烈的灼痛让林野忍不住惨叫出声,但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带着灼热气息的“气流”,也随着他的恐惧、愤怒和不甘,猛地顺着手臂冲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将这只滚烫的手,朝着扑到眼前的铁爪豺,狠狠推了出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干嘛,纯粹是濒死的本能!
“滚开!”
呼!
一团只有拳头大小、颜色暗淡、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橘红色小火苗,突兀地从他掌心喷了出去!
这火苗小得可怜,温度似乎也不高,跟打火机点出来的差不多。
然而,就是这团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火苗,在接触到那头扑击的铁爪豺胸前鳞片的瞬间——
“滋啦!”
一声轻微的爆响!
铁爪豺胸前那巴掌大的一块坚硬鳞片,竟然瞬间变得焦黑、龟裂!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
“嗷呜——!”铁爪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扑击的动作硬生生被打断,巨大的冲力让它翻滚着摔了出去,痛苦地在地上抓挠着焦黑的胸口。
另外两头铁爪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呆滞在原地。
林野自己也傻眼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还残留着一丝灼痛和麻痒。刚才那火……是我放的?魔法?我…我能放火了?
巨大的惊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一股强烈的虚脱感就从身体蔓延开来、伴随其中的是全身骨头被敲碎般的疼痛!
“噗!”他喉咙一甜,直接喷出一小口血,眼前阵阵发黑,刚才那一下,简直像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还顺带给了他一闷棍!
完了!乐极生悲!这下真没力气了!林野看着另外两头回过神、眼中凶光更盛的铁爪豺,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
“咻!咻!咻!”
三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三支缠绕着冰蓝色寒气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射中了三头铁爪豺的眼睛!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的闷响伴随着铁爪豺临死的哀嚎同时响起。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它们的伤口蔓延,瞬间覆盖了头颅,几秒钟内,三头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怪物就变成了三座姿态各异的冰雕!
林野劫后余生,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茫然地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山坡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她个子不高,身材纤细,穿着一身干练利落的深蓝色猎装,外面罩着一件略显宽大的兜帽斗篷。银白色的短发在兜帽边缘俏皮地翘起几缕,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少女脸蛋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但那双眼睛却异常冷静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此刻正一眨不眨地上下打量着瘫在地上的林野,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奇怪的货物。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野因为刚才动作而滑落到破烂衣服外面的那条布满裂痕的泥鳅吊坠上。
少女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小巧的鼻子轻轻嗅了嗅空气里残留的微弱焦糊味和血腥味,又看了看林野狼狈吐血的样子,最后才把目光移回到吊坠上。
她“啧”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带着点与外表不符的老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小子,你从哪捡到这‘破烂’的?看着有点眼熟啊…”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撇了撇嘴,补充道,语气带着点微妙的嫌弃和追忆:
“啧,跟某个混蛋当年戴的有点像,不过…”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痕,毫不客气地下了结论,“不过碎得不成样子了。”
林野张了张嘴,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茫然地看着这个救了他命的银发少女。
银发少女——灵灵,看着林野那副随时要嗝屁的惨样,又看了看那枚在灰暗光线下更显破败的吊坠,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她对着身后几个同样穿着猎装、气息精悍的队员挥了挥手,简洁地命令道:
“处理掉冰雕,顺便带上他回来。”
说完,她重新把棒棒糖塞回嘴里,目光再次落到林野身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那个老人给的?钥匙?…有意思。”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有趣的谜题,但语气依旧平淡,“跟我走一趟吧。你这体质弱得可怜,在这外面…”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远处荒凉死寂、隐约传来更多不详嘶吼的山峦,棒棒糖的棍子在嘴角轻轻点了点,补上了后半句,带着点实事求是的残酷:
“活不过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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