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嘴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在暮色中本该映照着城市的璀璨灯火，此刻却泛起诡异的青蓝色微光。陈默攥着生锈的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躲在街角的报刊亭后，眼睁睁看着那些规整的玻璃方块像被病毒感染般扭曲、膨胀，逐渐变成流动的像素块。那些像素块如同有生命般疯狂蔓延，IBM大厦顶端的时钟早已不再显示时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缓慢跳动的游戏加载进度条，幽蓝色的光映在陈默惊愕的瞳孔里，将他眼底的血丝染得发亮。
“嗒嗒嗒——”身后传来细碎的金属碰撞声。陈默猛地转身，扳手横在胸前，却看到三个穿着荧光黄工服的清理工正蜷缩在垃圾桶旁，他们手里的铁锹刃口还沾着暗紫色的黏液，此刻却像筛糠一样发抖。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清理工嘴唇哆嗦着，指着不远处街角堆积的残骸：“那……那东西又动了……”
陈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胃里猛地一阵翻涌。那些本该是建筑废料的残骸堆里，半截混凝土钢筋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弯曲、扭动，碎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正自动拼接成某种畸形的骨架。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当最后一块碎骨卡入“关节”时，空气里竟响起一阵模糊的游戏登录音效，像是从老旧收音机里飘出来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却精准地戳中了陈默记忆深处最不安的神经。
“快走！”陈默低喝一声，拽起离他最近的清理工。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轻微震颤，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低频共振。抬头望去，更多的像素块从高楼幕墙剥落，在空中聚集成闪烁的数据流，如同黑色背景下的荧光病毒，正朝着金融中心顶层汇聚。
突然，一阵尖锐的蜂鸣声划破夜空。陈默下意识将两个清理工按在地上，只见三道幽绿色的光束从街道尽头射来，精准地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光束擦过报刊亭的瞬间，铁皮上立刻浮现出细密的晶格纹路，像是被高温熨烫过的塑料，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数据收割者！”年长的清理工失声尖叫，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们在扫描天赋！”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曾在工友的闲聊中听过这个词——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金属面罩的人，像秃鹫一样在城市里巡逻，用手中的仪器判定每个人的价值。而像他们这样的中庸者，在扫描结果里不过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杂色光谱。
他攥紧扳手，指腹摸到冰冷金属上一道细微的刻痕。这把扳手是他从废品站捡来的，原以为只是干活的工具，却在刚才躲避光束时，莫名地感到掌心一阵温热。此刻，当又一道光束扫来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扳手挡在身前。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幽绿色的光束在接触到扳手的瞬间，竟像撞上了棱镜般折射出细碎的橙光。光束前端的扫描装置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面罩下的数据收割者似乎也愣了一下，抬手调整了仪器的角度。
“嗡——”扳手突然发出轻微的震颤，陈默感到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手臂窜上大脑，眼前闪过几帧混乱的光影：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变成游戏地图，穿着枪炮师服装的女性角色在数据流中穿梭，她左耳垂的银色耳钉在炮火中闪烁着暖橙色的光……
“找到了！”数据收割者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机械的失真，“异常脑波反应，中庸等级，坐标锁定。”
三道光束瞬间汇聚，在陈默身上形成一个绿色的十字瞄准框。他能看到收割者腰间挂载的金属匣子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晶体正在充能——那是用来标记“低价值目标”的天赋判定弹。
“跑！”陈默一把推开身边的清理工，自己则朝着相反方向狂奔。身后传来金属匣打开的轻响，他甚至能感觉到子弹划破空气的灼热。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从天台跃下。
那是个女性，穿着暗灰色的作战服，长发在风中扬起时，露出左耳垂一枚奇特的耳钉。她落地的姿势轻盈得不像人类，手中凭空具现出一把泛着橙光的步枪，枪口对准数据收割者的瞬间，整个街道被骤然爆发的暖橙色光芒照亮。
“吞日者，锁定。”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陈默看到她扣动扳机的刹那，步枪轨迹在空中留下一道燃烧的橙光，那光轨精准地命中了数据收割者的扫描装置。金属碰撞声中，收割者的面罩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而他手中的扳手，此刻正剧烈地震动着，表面浮现出与那枚耳钉identical的暖橙色光纹。
更让他震惊的是，当橙光与扳手的震颤频率重叠时，他脑海里的混乱光影突然清晰了一瞬——他看到那个女性角色的侧脸，她的左耳垂印记在炮火中闪烁，而扳手刻痕里透出的光，正与那印记的颜色完美同步。
“0.3秒共振。”女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她似乎看了陈默一眼，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扳手时，耳钉的光芒骤然变亮。
数据收割者的后备支援已经赶到，更多的绿色光束从四面八方射来。女性不再停留，一个战术翻滚躲进巷口，临走前扔出一枚闪烁着橙光的胶囊。胶囊在落地瞬间炸开，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盾，将陈默和那两个吓傻的清理工笼罩在内。
“拿着这个。”她的声音从光盾外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别让任何人碰到你的扳手。”
陈默愣愣地接住从光盾缝隙里递进来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一个交叉的枪炮图案。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徽章时，扳手的震颤突然加剧，而远处的数据收割者们，他们的扫描仪器正发出越来越尖锐的警报声。
像素块还在城市上空蔓延，IBM大厦的进度条跳到了78%。陈默握紧扳手和徽章，看着那个女性的身影消失在数据流弥漫的街角，左耳垂的暖橙色光芒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稳定的坐标。他能感觉到大脑里那股微弱的电流还在窜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刚才的0.3秒共振里，被彻底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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