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将陆家嘴的天际线染上一层惨淡的橘红。但这抹暖色很快就被弥漫在空气中的紫色晶格粉尘吞噬，陈默躲在一栋写字楼的残破玻璃幕墙后，屏住呼吸，听着街道上传来的数据收割者巡逻车履带碾压地面的声响。那些履带每碾过一处晶格，就会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像极了游戏里怪物踩碎骨头的音效。
陈哥，他们来了...阿明的声音从身后的消防通道传来，带着哭腔。陈默回头，看到老王正用一块破布帮阿明擦拭腿上残留的紫色黏液，那些黏液虽然被扳手的橙光中和了大部分，但阿明小腿上仍留下了细密的晶格纹路，像某种丑陋的纹身。
街道上，三辆黑色的悬浮车缓缓驶过，车身上印着银色的齿轮标志——那是天赋管理局的数据收割者专用车。陈默注意到，每辆车顶部都架设着一个旋转的金属探头，探头表面覆盖着菱形的晶体，正发出嗡嗡的低鸣，与远处污染核心的共振频率隐隐呼应。
把工服脱了。陈默低声命令。三人手忙脚乱地扯下荧光黄的工服，露出里面沾满污渍的便装。陈默自己则将扳手塞进裤腰带，用上衣盖住，金属徽章被他紧紧攥在手心，橙光透过指缝透出微光，与他掌心的汗渍混在一起，带来一种奇异的温热。
悬浮车在路口停下，舱门打开，四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数据收割者走了出来。他们的面罩是全封闭的，只有眼部位置透着幽绿的光，腰间挂着金属匣，里面装着陈默昨晚见过的天赋判定弹。为首的收割者举起手中的仪器——那是一个类似扫描仪的装置，前端的棱镜正旋转着，发出滴滴的声响。
天赋等级扫描开始。机械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带着冰冷的电子音，所有人员，原地待命。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阿明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老王则死死咬着嘴唇，脸色发白。而他自己，掌心的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震颤，与扫描仪的频率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第一个，上前。收割者指向一个早起的拾荒者。拾荒者瑟瑟发抖地走上前，扫描仪的光束扫过他的身体，在空中投射出一串杂乱的彩色光点，最终汇聚成一条黯淡的蓝色光带——良才等级，可回收资源。收割者在终端上记录着，旁边的助手立刻上前，用金属手环扣住拾荒者的手腕。
陈默看得心惊肉跳。他想起苏沐橙昨晚说的话：天赋分级制度把人当成资源，中庸者就是可回收的废品。他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徽章上交叉的枪炮图案，那是苏沐橙临走时塞给他的，说是寻心者联盟的标志。
下一个。收割者的光束扫向他们藏身的方向。陈默猛地将阿明和老王按在地上，自己则紧贴着墙壁。光束擦着他的肩膀扫过，在玻璃幕墙上留下一道深紫色的灼痕，灼痕边缘迅速结晶，发出滋滋的声响。
异常反应。收割者的声音陡然提高，坐标7-3，有隐藏目标。
三道光束瞬间锁定了他们的位置。陈默知道躲不过去了，他猛地站起身，同时将扳手从裤腰带抽出。就在光束击中他的刹那，扳手表面的橙光骤然爆发，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将光束折射向天空。
检测到混沌脑波！收割者的声音带着惊讶，非标准天赋反应，启动高价值目标捕捉程序。
陈默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扫描仪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抽出。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扳手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几乎要脱手而出。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徽章突然爆发出强光，与扳手的橙光形成共鸣，在他身前形成一个旋转的心型光纹。
这是...跨天赋共振？另一个收割者失声叫道。
混乱中，陈默看到阿明和老王趁机向巷口跑去。他心中一急，猛地将扳手向前一推，橙光屏障瞬间扩大，将两人笼罩在内。但这也耗尽了他的力气，吸力骤然增强，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过苏沐橙左耳垂的暖橙色耳钉，还有她小臂上的数据化晶格。
抓住他！收割者们围了上来，金属匣打开，天赋判定弹闪烁着幽蓝的光。陈默闭上眼，准备迎接最坏的结果。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空气。橙光从巷口射出，精准地击中了扫描仪的棱镜。棱镜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碎成无数紫色晶体。收割者们一阵混乱，纷纷举枪转向。
陈默睁开眼，看到苏沐橙站在巷口，手中的吞日者还在冒着青烟，她左耳垂的耳钉亮得惊人，像是燃烧的火焰。她的作战服上沾满了紫色黏液，显然刚从另一场战斗中赶来。
走！苏沐橙朝他大喊，同时举枪射击，橙光子弹在收割者们的护盾上炸开，形成一片光雾。
陈默拽起阿明和老王，跟着苏沐橙冲进巷口。身后传来收割者们的怒吼和悬浮车启动的轰鸣。巷子里错综复杂，堆满了建筑垃圾和废弃车辆，苏沐橙却轻车熟路，带着他们左拐右绕，很快将追兵甩开。
在一个废弃的地铁站入口，苏沐橙停下脚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陈默这才注意到她的小臂上，数据化的晶格比昨晚更加明显，几乎蔓延到了肘部，那些晶格在橙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活物的鳞片。
你受伤了？陈默忍不住问。
苏沐橙摇摇头，撩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数据化晶格：这是长期调用荣耀力的副作用，身体在逐渐数据化。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不过你的混沌脑波很特别，刚才共振时，我感觉到晶格的扩张速度减慢了。
阿明和老王惊魂未定地靠在墙上，看着苏沐橙小臂上的晶格，眼中满是恐惧和好奇。
他们为什么追你？老王喘着气问，你的天赋很高吗？
苏沐橙苦笑了一下：双天赋，枪炮师。但在天赋霸权下，再高的天赋也只是高级资源。她看向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你的混沌脑波不同，它不属于任何天赋分级，就像一把钥匙，能打开污染核心的锁。
陈默低头看着手中的扳手，它已经停止了震颤，表面的橙光也黯淡了许多，但金属徽章还在微微发热。他想起刚才在收割者面前，扳手和徽章产生的共鸣，那种力量既陌生又熟悉。
寻心者联盟...是什么？他想起徽章上的标志。
苏沐橙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是反抗天赋霸权的组织，我们的目标是收集散落的荣耀之心，净化被污染的代码。她顿了顿，看着陈默，你的混沌脑波，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关键。
远处再次传来悬浮车的轰鸣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苏沐橙站起身，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跟我来，地下通道里有我们的据点。
陈默跟着苏沐橙走进地铁站，阿明和老王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苏沐橙耳钉发出的暖橙色光芒照亮前路。陈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扳手和徽章在口袋里产生的微弱共鸣。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什么，但他知道，从接过扳手和徽章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叫苏沐橙的女孩，和这个被代码入侵的世界，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而那些在城市中狩猎的收割者，那些蔓延的晶格，还有苏沐橙小臂上的数据化痕迹，都在告诉他，这场危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刻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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