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了起来，传来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是母亲的声音。
周正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妈，是我，周正。”
“正…正儿？”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惊喜和不敢置信，“真的是你吗？正儿！你…你怎么样了？在部队还好吗？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有没有被人欺负？”
母亲一连串的追问，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涌来，让周正心中那块坚硬的冰，瞬间融化了不少。
他笑了笑，说道：“妈，我挺好的，一切都好。部队的伙食虽然比不上家里，但也还行，能吃饱。训练是有点苦，但我也能坚持下来。没有人欺负我，班长和战友们都挺照顾我的。”
他尽量捡一些好的方面说，不想让母亲太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这孩子，去了部队这么久，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妈都快想死你了……”
“对不起，妈，之前训练太忙了，没顾上。”周正有些愧疚地说道。
“没事没事，妈知道部队纪律严。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妈就放心了。”母亲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对了，你爸在你旁边呢，他一直念叨你呢，让他跟你说几句。”
紧接着，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喂？”
是父亲周建国。
周正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爸。”他平静地叫了一声。
“嗯。”周建国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在部队还习惯吗？”
“还行。”周正简短地回答道。
“前段时间，你们新兵连是不是组织了一次综合考核？”周建国突然问道。
周正心中一动，知道父亲肯定是通过某些渠道打听到了消息。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是的，刚考完。”
“成绩怎么样？”周建国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周正却能从中感受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周正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尽量平淡的语气说道：“还行吧，全连两百多人，我考了第四十八名。”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
周正甚至能听到父亲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几秒钟，周建国那低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细微的波动：“第四十八名？你…你说的是真的？”
“嗯。”周正肯定地回答道。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
然后，周建国才缓缓地说道：“嗯，不错。继续努力，不要骄傲。”
说完，他就把电话递给了母亲，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
母亲又和周正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家常话，叮嘱他注意身体，好好训练，不要惹事等等。
十分钟的通话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正挂掉电话，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
他知道，父亲对自己取得的这个成绩，肯定是非常意外的。但他那句淡淡的“继续努力”，却让周正感觉，父亲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或者说，对自己过去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以至于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
不过，周正并没有因此而气馁。
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不断地取得进步，总有一天，他能用自己的实力，彻底改变父亲对他的看法，让他为自己感到真正的骄傲！
而此时，远在京都的周家。
周建国挂掉电话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久久不语。他手中还紧紧攥着电话听筒，眼神复杂地看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妻子李淑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东西，看到丈夫这副模样，忍不住轻声问道：“建国，正儿…他怎么样了？在部队还好吧？”
周建国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妻子那担忧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叹了出来。
“他说…他说他这次新兵连综合考核，考了全连第四十八名。”周建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迷茫和不确定。
“第四十八名？”李淑芬闻言，眼睛猛地一亮，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真的吗？我们正儿这么厉害？那可是两百多个兵里选出来的啊！”
周建国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小子，要么是在跟我吹牛，要么…要么就是真的有点变了。”
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和妻子一样，对儿子取得的这个成绩感到震惊和一丝隐隐的期待。
但他又不敢完全相信。
毕竟，周正过去的形象，在他心中实在是太过根深蒂固了。
那个沉迷网络、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自理的“废物儿子”，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简直比母猪上树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难道，部队这个大熔炉，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力量？
还是说，这小子为了让我高兴，故意夸大了事实？
周建国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他既希望儿子说的是真的，希望儿子能够浪子回头，在部队里闯出一番名堂，让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能脸上有光。
但同时，他又害怕这只是儿子的一时兴起，或者是一场空欢喜。他害怕自己再次对儿子抱有希望，然后再次被现实无情地打脸。
这种复杂的心情，让他感到有些疲惫。
他摆了摆手，对妻子说道：“行了，别多想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至少知道努力了，总比以前那副死样子强。你一会儿给他寄点钱过去，再买点他喜欢吃的零食，让他别在部队里亏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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