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
黑发少年站在客栈里,摸了摸头发,感叹了一声:“世界真小。”
客栈里,一个肥肥胖胖的说书人拿着一块惊堂木,轻轻一拍,道:“话说白莲教灭门以后,江湖上风平浪静,不料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英雄,熊熊熊……”
他见到宁云,顿时垮下脸来:“怎么又是你?”
宁云淡淡一笑:“我也想问。”
李龟年绝对不是肥胖的人。他的真身是个养气修身的武者,一道内家真气虽然没有转化成灵气,却也如百川归海,深不可测。他的这身伪装,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破绽。
要不是宁云是修士,绝对无法看出来。
宁云的出现,干扰了说书人的说书,听众顿时不干了。
宁云打量着说书人周围的听众。
能够听李龟年的说书的,绝对不是普通人。一行文字一两银子。听起来似乎不多。别忘了一两官银能办一桌酒,而整整一篇说书讲完,至少也是百两银子。
能这么消费的,非富即贵。
坐在主位的,是个眼睛狭长的青年,他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手里拿着双剑。两把双剑背面镶嵌着红色灵石,都是法宝。
此人是个修士。
旁边坐着几个大汉。
一个戴着铁手套,手套旋转自如,比棉布的还好用。这是血滴子。
一个穿着青衫,彬彬有礼,指甲闪着幽光,皮肤却如常人,分明是毒功炼到炉火纯青的效果。
另外几个,有的拿斧,有的拿刀,都不是善类。
青年修士冷冷的说:“说书人柳东风是我薛家的贵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听柳先生的说书的。请你出去!”
柳东风。又换了个名字么?
宁云暗暗吐槽,淡淡的问:“你是哪位?”
客栈里的气氛顿时不对了。
“你说本座是哪位?”青年修士的神色完全冷了。
宁云随手一指:“瘦马刀客丁三畏、落樱神斧华无敌、西川千毒宫少宫主宇文朗、铁血神捕花满楼,我都认识。至于您是哪位,在下确实不认识。”
他一口气道破了在场的所有听众的身份,听众们脸色微变。
他们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这人好嚣张啊。
宁云道破了在场的人的身份,偏偏遗漏了青年修士。这摆明了就是挑衅。
青年修士的青衣上别着一只精致的鸣蝉,这是南蜀薛家的独特标志。宁云说不认识,就有一种强行无视的意味了。
“咳咳!咳咳!”
说书人一开口,青年修士顿时收敛杀气,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边。
宁云暗暗咋舌,心想自己低估了李龟年的影响力。
说书人淡淡的说:“这位是南蜀薛家三少爷薛蛹。薛家小祖是薛蝉,二小祖是薛冰,三小祖是薛蛹。薛家三祖,南蜀之天。你明白了么?”
他表面上是威慑,实际上将薛家的底细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都是小祖,谁是老祖?”
说书人冷笑道:“薛家老祖的身份,说出来要吓死你!薛家老祖,就是川北林家总管薛无神!”
朝天宫总管。
区区一个道宫总管而已,就敢在南蜀称王称霸,成了汉中的土皇帝。而这样的总管,在朝天宫有五个。
总管上头还有大总管。
薛蛹以为宁云被吓住了,冷笑道:“现在才知道怕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说书人心中暗叫:“不可!”
从始至终,他都是在保护薛蛹。
只有了解宁云,才知道宁云的可怕。区区一个人,就敢挑动江湖仇杀,并且安然退幕。这样的人,危险无比!
宁云冷冷一笑,说:“薛无神好歹是个人物。薛蛹是个什么东西!”
说书人听了,再也不管薛蝉,连忙退出了三丈远。他算是明白了,宁云摆明了就是来挑衅的!和事佬难做啊!
宁云亮出腰牌:“朝天宫总管在此!薛蛹还不快快拜见!”
他,也是朝天宫总管!
薛蛹见了,不但不怕,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林新啊。没有死在漠北,你就该感谢朝天宫的大恩大德,专心做一个好奴才,而不是前来找死!”
说书人一怔:原来“林新”才是他的真实身份么?川北林家私生子,老少主的骨血,不受待见,只有林霸天庇护他。
一个私生子就这么狠么?
“这,就是你对朝天宫总管的态度!?”宁云淡淡的说,“如果本座只是一个奴才,那么,你家老祖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而你,只是奴才的儿子。”
如果我是奴才,那你就是奴才的儿子。
宁云说得薛蛹满脸通红。
薛蛹的羞辱不但没有奏效,反而被加倍奉还。
薛蝉的眸子瞬间通红,他大喝一声:“寒蝉鸣泣之时!”
寒蝉鸣泣,盛夏逝去。
其中蕴涵的道理,是生与死的交换。
薛蛹右手蕴涵灵力,发出暴怒一击!
宁云瞳孔瞬间一瞬,运起了沧浪诀!道法是修炼的基础,让肉身源源不断的得到改造,从而更好地容纳灵力。所以道法是唯一的。
道法也是可以用来战斗的。
比如川北林家的朝天诀,就蕴涵十八种变化,十八种道理。就是用来战斗的。
薛蛹运起灵力,头上涌现出一只蝉的虚影。
“原来,只是抓住了一丝生机的感悟而已。原来只是通过观察蝉蜕得来的感悟而已。”宁云暗暗自嘲。“亏我还以为是时间的感悟!难怪南蜀薛家入不了朝天宫的眼。区区一个寒蝉鸣泣之时,如何比得上感悟天地规则的朝天诀?”
“山海沧浪!”
宁云手一翻,打出了一个山海印。
薛蛹大惊:这不是朝天诀!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头顶的寒蝉发出了哀鸣,瞬间消散!
宁云发出的法印,印到了他的胸前!
轰!
薛蛹所在的位置,碎肉乱飞。原来他竟然是被那道法印打得粉身碎骨。
说书人吞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太狠了!”
宁云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感到愕然:“这么弱!”刚刚,他还没消耗一成的灵力!就这么把人打死了?
“太狠了。”说书人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战,双腿发抖。
“问道境第三变修士,原来这么弱啊。”宁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脸的嫌弃,拿出手帕使劲地擦了擦。
一时众人无话。
“薛无神是朝天宫百草园总管,根本不能离开朝天宫,如今薛家的当家主是谁?”
宁云看过来,说书人连忙答道:“薛家的当家老祖,一个是薛无法,另一个是薛无天。”
宁云冷笑:“无法无天,倒也应景。”他又问:“你刚刚说江湖上出了个少年英雄,那少年英雄是谁?”
说书人答道:“没影子独孤败。”
“独孤败?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号人物?”
说书人一阵苦笑,心想:你这么问话,我今天的情报等于白白送出去了。几百两银子打水漂了。但他又不敢不答:“没影子独孤败,无门无派,据说是杀手机构苏幕遮的主人。但是苏幕遮从来没有承认过此事。所以也有人怀疑他另有所属。”
“没影子独孤败”,就是张小峰啊。宁云绝对不会吐露这个真相的。至于苏幕遮,目前也就两个人而已。
宁云手一抛,扔出了一张银票。那银票就像蝴蝶,飞进了说书人的衣袖里。他云淡风轻的说:“给你了。”
说书人心头凛然,躬身道:“喏!”
宁云看似随便一抛,一股力道化刚为巧,将质量很轻的银票送进他的衣袖里,这种力道实在是巧到了极点。纸票本是易碎之物,推开风势的力道本该是刚猛的。
两者却结合了起来。
“哈哈哈哈,听说有人在我家放肆?”
一只鸣蝉悄然落下,气机锁住了宁云。
那蝉大如野猪,一双复眼转动,目光落在宁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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