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春说的话犹如巨大的警钟,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后续梁群峰处理不当,赵立春不会再提拔他了。
他慌了。
他太想进部了。
梁群峰拿着烟灰缸走到赵立春的办公桌前。
将烟灰缸轻轻放在赵立春的案头,他是赵立春这一派的,当然知道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出现问题的严重性,梁群峰也没脸说什么,垂着头站着等着挨骂。
赵立春就任由他在一边站着,面如寒霜。
以赵立春这样的身份,平常是绝无可能骂人是猪狗的——掉份儿!
再怎么有批评指导都让人坐下说,可见此刻真的是气急了。
赵立春现在面临着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那就是向上再升一步。
这可不是普通的一步,可以说是从地方到中心的重要一步。
这一步可谓是原地飞升,丝毫马虎不得。
他的治下就不能出任何错,不但要坦然迎接组织对自己的考察还要防着政敌对自己的陷害。
现在,不但在孤鹰岭那么个地方出了个制毒贩毒的窝点,毒贩数量众多!更是持有枪械穷凶极恶!甚至挟持了人质,挟持了人质不要紧,还他妈是省工安一把手的女儿!
还差点让毒贩给杀了。
这说明什么,往小了说是梁群峰个人工作能力不行,往大了说是他赵立春水平不高,把汉东省治理的一塌糊涂。
这每一项都是升迁路上够喝一壶的程度,让梁群峰给他一下子凑齐了!
梁群峰是个蠢货,教出来的女儿更是愚不可及。
“梁群峰,人可以蠢,但是不能蠢的这么立体!”赵立春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气到口不择言。
简直蠢得无死角,彻头彻尾的一个废物。
骂完梁群峰,赵立春心里没有丝毫舒坦,对梁群峰的嫌弃到达了顶峰,光是看着就烦透了他,恨不能立刻马上把他从现在的职务上撸下来。
赵立春一阵心累,挥手让他下去,但是又怕他犯蠢搞不清状况,赵立春对梁群峰道:“你让刘新建帮我把门关上。”
他出去就把门带上了,哪需要刘新建来再关一次。
领导这么交代,必然是话里有话,不过是不便自己说又怕他不懂,让他问个明白罢了。
刘新建就是赵立春的秘书。
梁群峰赶紧找到他,转达了赵立春的话。
刘新建态度温和一如往常,笑眯眯对梁群峰道:“梁厅长,领导没有别的意思,他也是关心你女儿的伤情,希望她别想那么多好好在家静养,不然再遇到什么危险可不好办。那个祁同伟工作干得挺好,之前领导还夸你女儿眼光不错。”
毕竟是领导的秘书,也不会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但是意思已经传达到位了,如果梁群峰再听不懂,他也没必要再在现在的位置上呆着了。
那么大个领导,今天已经够失态了,不会再指着他鼻子骂他家教不严——那可就更跌份了。
有些话只能指派秘书代为传达。
赵立春是在警告梁群峰以后别让梁璐再出来丢人现眼了,她和祁同伟那些事领导早知道,只是当时作为下属的家事儿,不会管。
赵立春是在斥责他教女无方,更是斥责他工作无能!
如果再因为她女儿坏了赵立春的好事可就不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
要不是祁同伟不计个人生死,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尾呢,让他不要利用职务之便打击报复祁同伟,必须适时提拔。
毕竟一个汉东大学研究生怎么分配到乡镇司法所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说完这些话,刘新建观察着梁群峰的表情。
看见他后怕模样很是满意,接着从口袋里拿出几页文件,里面夹着一个薄薄的报纸包。
“书记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前几天钓了一条大鱼,听说璐璐的事儿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送过去。”
“说要炖点鱼汤好好给璐璐补补,压压惊。”
这哪是压压惊,分明是炸药包,梁群峰硬着头皮应下来。
领导这意思分明就是你女儿的事我已经了解了,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多余的人我也会处理掉。
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警告了。
梁群峰内心恐惧,但还是满脸堆笑,道:“谢谢领导关心,我女儿伤的有点重,一时半会恐怕无法出院。”
梁群峰做出保证。
“祁同伟为了营救我女儿也受伤了,我想等他康复了,请他来家里吃个便饭。”梁群峰如拉家常一样对刘新建说。
刘新建还是一脸笑模样。
“照我看解救人质是他的职责所在嘛,请不请吃饭我看没什么的,”
刘新建缓缓道,“我这没什么事就是闲聊一下。”
“梁厅长,我听说最近公安部在搞今年的英雄功勋表彰,各省都在审核上报呢,你要是忙就先走吧。”
“可不是嘛,这一茬我给忘了,那我先走了刘秘书。”
刘新建目送梁群峰离开。
内心全是不屑。
梁群峰真是年纪越大越回去了,鼠目寸光,成不了大事。
领导点名都点到他头上了,他想仨瓜俩枣把祁同伟打发了。
要他猜测,祁同伟就算拿了一等功,想调回来也难。
梁群峰从赵立春处离开,心里全是愤愤。
赵立春对手下这几个人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事实上,他确实已经把女儿受伤这件事记在了祁同伟身上。
但是立春书记发话了,他现在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
祁同伟终于养病结束,拿着各科医生开的单子游走在各个检查室门口。
检查完后便出院。
京州第一医院的生意一向火爆,检查五分钟,排队两小时。
梁璐也过来找ct。
梁群峰关照过,她不用排队直接去。
从ct室出来,她一眼就看见排在队伍里的祁同伟。
似乎是错觉,她觉得祁同伟比之前更高了一些,本来就英武不凡的脸更加俊朗,人也更加挺拔了一些,不怒自威的气质从内散发出来。
她心里升起了异样的感觉,她不觉得恨,反而无法面对祁同伟。
如今她已经毁容了,子弹从她脸部贯穿,因为枪口距离太近骨头和肉都打碎了,面目扭曲狰狞,无法入眼。
修复完也无法恢复原先的样貌。
医生安慰她,不死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她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
本来一贯高傲的她如今见到祁同伟竟然自卑了起来。
她的脸包满了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逃命般从祁同伟身边路过。
……
孤鹰岭制毒案在岩台山结案了。
抓制毒厂头头已经是另一个案子,转交到上级单位去全权追查。
祁同伟敲响了所长办公室。
“同伟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夏所长将老花镜往下拿了拿,从镜片上面看着祁同伟。
祁同伟摇头道:“所长,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呀?”
“所长,虽然制毒工厂端掉,但是账本还没破解,制毒厂的头目一直没有抓到,我想……”祁同伟边说边看着老所长的态度。
毕竟在没有线索之前,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那个保护伞。
“好呀,但是你要知道,这个案子咱们可都交上去了啊!”
夏所长并非托词,工作难度在这呢,他们的工作能力有限。
就听夏所长道:“我和东山市局联系了,把你借调到东山市缉毒大队工作你看怎么样呢?”
“所长,走之前所里的相机和小林都借我用用行吗?”
“这哪的话。”夏所长扶起眼镜对着外面道,“小林,跟祁同伟出一趟外勤。”
小林踢踢踏踏的跑过来。
夏所长笑得很是慈爱道:“这是发现证据了?”
祁同伟自信一笑:“可能是吧,所以叫小林跟我去现场再查看查看。”
“去吧!”夏所长大手一挥。
祁同伟和小林穿着制服到了孤鹰岭。
由村长和村里的一个外派来的村医陪着直奔村会计家而去。
村会计家已经被打扫完了,几乎看不见死过人的痕迹。
祁同伟问道:“这是村会计家?”
村长点头道:“是,他结了婚就住在这,可惜,都走了一年多了。”
小林拿笔边记边道:“死了?”
村长很是忌讳道:“呸呸呸!快呸一下。”
小林也跟着呸了两下。
村医道:“他没死,他身体不行,他媳妇带他去市里看病去了,一去就没回来。”
小林继续记笔录又道:“这么个走了。那他家有别人吗?”
“有,他儿子出息了,在大城市上班,后来走了。”
“去哪里?”小林问道。
“死了。”村长摆弄了一下烟袋,万分感慨道,“我们村会计账做的好着嘞,可惜儿子死了以后就无心工作了,我看现在的会计,不如老许。”
祁同伟绕了一圈,在之前躲子弹那个门板上真的发现了轻微的刻痕。
是刻在门上,后来又被油漆抹平了。
祁同伟拿起相机对着痕迹咔嚓咔嚓拍了两张。
村长凑了过来仔细看了,夸张道:“噫,没看出,老许还搞的怪浪漫的。”
上面有有两个名字,一个叫许志刚,一个叫林咏芳。
正是村会计和他老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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