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哪怕知道是对的，刘裕还是忍不住了。
他掏出一瓶酒递给男人：“喝一杯？”
“好。”
男人，这位父亲，接过酒瓶时手都在颤抖。
他太久没睡好觉了，更别说喝酒这种放松警惕的事情。
一口酒下肚，这男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毕竟高云并不反对他借着故事打动几人。
“王家的人在魔都霸道惯了，你们要是去过魔都就知道。”
“我老婆就在那个写字楼打工，小公司。”
“那天啊......那天.....”
男人哽了下：“他们公司团建，她就把女儿带过去了，准备蹭一顿好点的饭。”
“至少不用喝营养液，啃那木棍一样的干粮。”
“结果，就是这一带过去，原本看好她的上司直接不理她了。”
“第二天，卷铺盖走人。”
说到这，高云和刘裕两个外人都面露疑惑，唯独王云鹤面色微变。
这事，应该是培育室的事。
果不其然，男人随后的神色愈发难看，酒也喝的快了。
“她啊，回来就和我哭，就说工作丢了，孩子怎么办之类的。”
“我就说一定有什么误会，去和那老板说一下就好，当时也没太在意。”
“毕竟突然恶了关系，总有一个原因嘛。”
“但是.......”
男人捂着脸，深深叹了口气：“不怕你们知道，我和她说，要是有必要，放弃一些东西也是可以的......”
“你们别骂我，魔都那个三环工作区，多少人都是这样干的！”
“没办法，没有我们打的工，只够养活我们自己，少一个人更不可能匀给孩子！”
高云听到这，原本淡漠的面容渐渐浮现冷意。
刘裕的脸色也变了，他握了握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她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我通过朋友打听到，说是那上司本来对她有意思，借机就把她给搞了。”
“这......没什么。”
到了这，刘裕眉目含怒，就差一酒瓶扔过去了。
“但是，王家的人来了，她被玩完后就被那上司交给了他们。”
“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我不敢报仇，我不敢去询问，我只是有天喝醉了，杀了个王家的跑腿的解恨。”
“但这没用，我酒醒了就意识到犯事了，还好在‘王二（人工智能）’的监察时提前跑了。”
“然后，就是这一年时间。”
女儿沉默着，她轻轻拍着爸爸的肩膀，显然不是第一回听这个故事。
但她原谅了父亲。
毕竟，至少我们还活着。
高云扫了眼王云鹤，这眼神虽然古井无波，却让王云鹤咽了口唾沫。
他将瓶中酒一饮而尽，取下烤肉，递给妇女二人一人一串。
“你女儿都原谅了你，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批判你呢？”
王云鹤和刘裕都略显疑惑，但没有表露出来。
这要是换他们任何一人，不是帮这二人，就是含怒把男人暴打一顿了。
这就是高云不同的地方。
他毕竟活了两世，并且不在这个狰狞的世界中摸爬滚打，他还有前世的理性与良知。
打杀了父亲，女儿怎么活？
伤一人，却杀两人，想想就不值。
“如果你们想睡觉的话，可以吃完了睡觉，珍惜这一晚。”
“放下你那可笑的戒备，我想杀你们你们已经暴尸荒野了。”
理所应当地，高云的语气冷漠了些。
这话说完，男人松了口气一般，好像放下了不少负担。
不一会，疲惫的父女就慢慢入睡了。
待两人睡死，高云忽而看向王云鹤。
“我开始理解宋斌为何要建立新秩序了。”
“无论是帝制还是联邦，至少一个新秩序的开始时，好现象总会多一些。”
王云鹤沉默片刻：“可必将带来杀戮和死亡，流血将带来秩序。”
高云伸了个懒腰：“不流血，何谈改变思想。”
他指着父女：“他们死在战争中，可怜吗？”
见王云鹤不说话，他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当然特么可怜了，脑子怎么长的？”
“时代卷起浪潮，必然有所牺牲，你必须学会接受有人要被拍碎。”
“可怜，可悲，甚至有些可恨！”
高云眼眸低垂，念念有词：“这世道呦。”
青烟袅袅升起，女儿秦彤慢慢睁开眼睛。
一睁眼，只能看到熄灭的火堆，以及沉睡的父亲。
她端起沉重的猎枪，慢慢站起身。
明明温度很低，她却没感觉到寒冷。
皆因，高云临走时在她头顶的轻轻一抚。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高云能给她的，就是这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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