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冰原冶星,痛砧锻钥
北极冰原深处那处古仙铸所,巨大玄冰铸造台依旧静静卧在冰川怀抱中,仿佛亘古未变。然台前光景早已翻天覆地。玄寒冰魄巨兽庞大身躯轰然倒塌,碎成无数幽蓝冰晶,宛如骤然冻结又破裂的巨浪,寒气夹杂着它最后的嘶吼消散在冰冷空气里,只余死寂。沈凌霄踉跄起身,手捂剧痛的右肩伤口,触感一片刺骨奇寒——蚀骨寒气正沿着臂膀丝丝上侵,如万千针芒刺骨噬心。是玄寒冰魄兽濒死一击中蕴藏的“蚀星寒毒”。
“凌小子!”老铁匠吴铁第一个冲上来,目光扫过他肩头泛着霜花的伤口,神色陡变,“玄寒冰魄的寒毒入体了!这可是要命的东西!”
阿七眼中霎时涌起泪光,纤细手指触向那冰冷肌肤时猛地缩回,指尖瞬间结出一层白霜:“天哪,好冰!怎……怎么办?”
“蚀星寒毒……”沈凌霄嘴角微微抽动,强忍一波猛过一波的钻心冰寒,声音发颤,“无妨……铸器事大,容后再议。”他忍着全身血液近乎凝固的极寒剧痛,摊开手掌,掌心黯淡开裂的星陨秘钥已被幽蓝寒霜附着吞噬,冰冷砭骨,正是玄寒冰魄最后遗毒所致——修复刻不容缓。
吴铁双眼通红,焦灼几乎燃成实质:“还铸?胡闹!寒毒噬心,三刻钟便是极限!再拖下去,心脉冰结,神仙难救!”
“三刻钟……”沈凌霄口中默念,深深吸气,一股决绝如寒铁般凝在眼底,“够了。”
冰魄巨兽轰然倒塌的尸骸碎块,已悄然被霜星焱特有的幽蓝冷焰无声吞噬,那是自兽骸冰核中提炼而出的奇焰,灼骨之寒。沈凌霄将这股至寒之火精妙控于巨砧下方。霜星焱冰蓝火焰诡异跳跃不休,却不散发一丝暖意,反而令整个巨砧寒气愈发刺骨。他毅然将冰魄兽最核心的冰魄玄晶嵌入砧面嵌槽。
玄晶嵌入的刹那,沉闷的嗡鸣声如巨兽痛哼,古老砧台瞬间幽光大放,无数细密的仙篆古字在玄冰构筑的砧体上逐次亮起——这沉睡的仙造之台,此刻被凛冽寒霜彻底唤醒!幽光如活水般流淌,裹挟着刺骨寒气直冲而上。
“是时候了……”沈凌霄低喝,强忍着寒毒钻蚀经脉的痛苦,催动真元,“引火!”
他掌中法诀一引,霜星焱幽蓝冷焰骤然汇聚成一股,稳稳托起那块布满霜白裂痕的星陨秘钥,缓缓落向巨砧正中——冰魄玄晶所在的那处至寒之源。
吴铁手中赤金小锤高悬,肌肉绷紧如弓弦:“小子,稳住心神!”阿七屏住呼吸,指甲无意识地深掐进掌心。
“叮!”
金石交击声清越得几乎撕裂凝滞寒空。
小锤精确无比地敲打在秘钥表面那一道最细微的裂痕交汇处。霜星焱被这一击彻底激活,冰蓝幽芒轰然暴涨,如同极地夜空中绽放的冷色狂花,将整个星陨秘钥完全吞没!碎裂的秘钥在至寒幽焰中猛烈震颤,无数细小的符文光影在金属内部急速窜流、冲撞,仿佛濒死灵魂不甘的挣扎嘶喊。
痛!沈凌霄全身血脉如同被万千冰针贯穿冻结,寒毒肆虐处一片僵死麻木。每一缕真元从被冰霜阻塞的经脉强行挤出,都如同在烧红的刀刃上刮过。
“当!当!当!”
赤金小锤的击打一声急过一声,吴铁须发贲张如狂,每一锤落下都激起一片霜星焱的幽蓝涟漪。秘钥剧烈嗡鸣,金属表面古老阵纹如同复活般明灭不休,强行弥合又被霜冻再次撕裂、又弥合……
肩头寒毒陡然爆发,沈凌霄一声闷哼,身体控制不住向前踉跄一步,唇边溢出一丝暗红血痕,迅速冻结在刺骨寒气中。
“凌哥!”阿七的心疼和惊呼卡在喉咙里。
沈凌霄猛地咬碎舌尖,剧痛驱散一瞬昏沉,他再次死死稳住掌心力道。那殷红血线,竟无声滴落在烧灼冰白烈焰的秘钥之上!
嗤——
血珠触及幽蓝冷焰,瞬间化作一缕暗红的诡异冰晶蒸气。奇异一幕骤然出现:秘钥表面原本顽固游走、难以融合的几道霜白裂痕,在血气蒸腾处竟飞速弥合!一股微弱却执着的生机竟被精血强行注入冰冷金属。
吴铁眼中精光爆闪:“以血引煞?好小子!”锤影愈发狂放,带起一片片冰寒流星般的残影。
“给我——凝!”沈凌霄暴喝,倾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经脉几欲寸寸冻裂般剧痛席卷,手掌却稳定如山岳,引渡着精血融入密匙——血色咒纹正逐笔烙印在幽光之中。
赤金小锤最后一击如天外惊雷砸落!
“当——嗡——!”
震颤长鸣撕裂冰原死寂。一道前所未有的、带着血丝的暗金符咒之光猛然迸发,烙印般深深蚀刻在完美无瑕的秘钥核心!那符咒繁复玄奥,隐隐流动着暗红辉光。
成了!星陨秘钥完好如初,不,甚至更胜往昔,核心处那道鲜活的暗金血咒隐隐搏动。
巨砧四周霜星焱光华骤然收敛消隐,冰魄玄晶也无声地化作一捧飞散冰尘。
沈凌霄眼望着手中血纹流动的秘钥,嘴角艰难扯出一丝笑,耗尽所有心力的身体终于被无边寒毒吞没,整个人如同一尊冰雕般向坚硬寒冰地面轰然倒下……
冰冷刺骨的暗金秘钥滑出掌心,坠地叮当回响。
最后一记锤音的余韵,如同撞碎的寒玉,兀自在古铸台冰冷的空气中颤抖。
星陨秘钥静静躺在玄冰巨砧之上。寒霜褪去,裂纹尽消。它通体流转着一种深邃内敛的幽光,不再有先前的死寂黯淡,取而代之的是内蕴生机的沉厚。秘钥核心处,那道血丝与金色符文熔铸纠缠而成的暗金咒印,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脉动,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搏动,都令其周围的微光泛起一丝涟漪。冰冷与灼热,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在这咒印上达成了诡异的共生。
代价已付。
沈凌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残留的一丝笑意凝固在唇角,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山倒倾的疲惫与寒毒爆发的冰封。他那被寒毒侵蚀得僵硬如石的肩膀最先失去知觉,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骼,向着坚硬如铁的冰面无声倾倒。
“凌哥!”阿七的哭喊撕破了短暂的静默。她如扑火的飞蛾,不顾脚下狼藉的冰晶兽骸碎片,跌跌撞撞地扑跪在沈凌霄身边,颤抖的手探向他冰冷刺骨的面颊。
触手冰凉。一股凝滞的寒气从指尖直冲心头。阿七浑身一哆嗦,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断了线般砸落在沈凌霄冻结着血痕的衣襟上,迅速凝结成细小的冰珠。她慌乱地去摸沈凌霄的脖颈,那脉搏微弱得几近于无,每一次迟滞的跳动,都像是在万丈冰渊中艰难跋涉。
“吴伯!吴伯!快看看他!”阿七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恐惧,如同濒死雏鸟的哀鸣,在空寂的铸所内回旋。
老铁匠吴铁此时也扑到了近前。他眼中没有阿七那般纯粹的惊惶,有的是一种沉痛的怒意与如履薄冰的凝重混合的情绪。他矮下身,布满老茧的大手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精准地按在沈凌霄胸口几处大穴。
真元如岩浆般涌入冰冷僵硬的躯体探查,反馈回来的却是一片死寂的冻土——五脏六腑皆被一层灰白色的坚冰包裹!蚀星寒毒已借着沈凌霄强行催动精血与冰魄寒气对抗的虚弱时刻,疯狂侵蚀入脏腑!其势如冰河倒卷,汹涌迅猛!
“蚀骨封心……这寒毒比他娘的冰川还狠!”吴铁低声咒骂一句,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因发力而紧绷。他眼底掠过一丝近乎绝望的急躁,却又被强行压下。此刻最重要的,是不惜代价守住那最后一丝跳动的心脉!
“丫头,把‘炙阳暖玉’拿出来!”吴铁低吼,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快!贴在他心口膻中!还有神阙!用你的真元催动,一点点化开寒气!一丝都不能快!太快寒气反扑会震碎他的心脉!”
阿七闻言,连滚带爬地从随身包裹里掏出一方不足巴掌大小、却温润如火炭的赤色暖玉。这“炙阳暖玉”乃是早年吴铁采集地脉深处一缕精纯阳火凝练而成,是他保命的家底。此刻入手滚烫,正好抵御这至阴寒毒。
她用衣袖狠狠擦去脸上模糊视线的泪水,强迫自己镇定,双手小心地将暖玉压在沈凌霄冰冷刺骨的心口膻中穴上。她指尖注入柔和的真元,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暖玉中蕴含的温和阳火之力,沿着心脉缓缓浸透。冰与火在沈凌霄血肉深处展开了无声的厮杀。阿七浑身绷紧,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全神贯注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生怕自己掌控的那一丝阳火失了分寸,灼伤脆弱的生机,或是力度不足,让那彻骨的寒毒得以喘息。
温润的赤光与顽固的灰白寒气在心口处纠缠、拉扯。沈凌霄毫无血色的身体在冰与火的夹击中,竟开始出现极其细微、极其痛苦的生理性颤抖,皮肤表面凝结的霜花在暖玉的作用下开始融化,却又被内部更汹涌的寒气顶得重新凝上。他的每一次微弱心跳,都伴随着脏腑冰壳轻微碎裂又瞬间弥合的剧痛,那份痛苦似乎穿透了昏迷的深潭,让他的眉峰无意识地紧蹙起来,如同承载着无形山岳的重压。
吴铁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却不敢有半分多余动作干扰阿七。他粗糙的手指间,几道细如发丝、坚韧异常的深蓝色“寒螭筋”无声翻飞,正是从玄寒冰魄兽残骸中剥离出的最后精华。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沈凌霄毫无生气的脸上,嘴里却飞快地低声自言自语,像是在与无形之物争分夺秒:“心脉在阳火滋养下……暂时吊住了……寒毒核心仍在深处盘踞……冰魄玄晶的余威还在经脉里打转……得弄个东西暂时锁住那件刚出炉的‘大杀器’,再图后计……”
他倏然停下手头翻飞的寒螭筋,从怀里摸索出一件物事——一个半尺来长,不知何种非金非玉的惨白材料所制的长条形匣子。匣子表面布满天然寒潮纹路,仿佛整座万年冰川压缩而成,甫一出现,周围空气的温度便陡然又降了几分。这是吴铁珍藏的“霜封匣”,本是用来存放某些至阴材料的容器。
老铁匠看也没看砧台上那枚惹出滔天大祸的星陨秘钥,铁钳般的大手虚空一抓,真元摄物,秘钥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凌空飞起,精准无比地落入霜封匣狭长的空间内。
“咔哒!”
就在秘钥核心那道诡异跳动的暗金血咒印没入惨白匣身的瞬间,吴铁闪电般合上匣盖。匣身上雕刻的几道简易但极具力量感的寒冰锁印骤然亮起微光,如同饥渴的巨口,贪婪地将匣内秘钥散发出的、那足以引动空间涟漪的恐怖能量与血脉悸动强行吞噬、封印!
原本光芒流转、律动不安的星陨秘钥,在霜封匣闭合后,被彻底隔绝,连同那道诡异的血咒一起,沉入一片死寂的深寒之中。砧台上残留的最后一缕波动,也随之湮灭无踪。冰穴深处重归死寂,只有阿七低低的啜泣,和沈凌霄痛苦而微弱的呼吸声还在细微地颤动。
吴铁看也不看那只霜封匣,小心翼翼地将它别在自己破旧皮袄内层最贴身的位置,那冰冷刺骨的寒意透过衣物直透皮肤,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做完这一切,他浑浊的目光才重新落回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沈凌霄身上。
“小子……算是没白挨这些罪,东西是成了……”吴铁低声喃喃,如同自语,“但这冰原深处,怕是也没多少安稳日子给你养伤了。夜魔尊的鼻子,比万载玄冰下冻着的雪尸妖还灵……”他的目光警惕地扫向冰穴幽暗的入口方向,那黑暗深处,仿佛有无形的目光正在窥探这片刚刚结束的炼狱战场。
吴铁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却不敢有半分多余动作干扰阿七。他粗糙的手指间,几道细如发丝、坚韧异常的深蓝色“寒螭筋”无声翻飞,正是从玄寒冰魄兽残骸中剥离出的最后精华。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沈凌霄毫无生气的脸上,嘴里却飞快地低声自言自语,像是在与无形之物争分夺秒:“心脉在阳火滋养下……暂时吊住了……寒毒核心仍在深处盘踞……冰魄玄晶的余威还在经脉里打转……得弄个东西暂时锁住那件刚出炉的‘大杀器’,再图后计……”
他倏然停下手头翻飞的寒螭筋,从怀里摸索出一件物事——一个半尺来长,不知何种非金非玉的惨白材料所制的长条形匣子。匣子表面布满天然寒潮纹路,仿佛整座万年冰川压缩而成,甫一出现,周围空气的温度便陡然又降了几分。这是吴铁珍藏的“霜封匣”,本是用来存放某些至阴材料的容器。
老铁匠看也没看砧台上那枚惹出滔天大祸的星陨秘钥,铁钳般的大手虚空一抓,真元摄物,秘钥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凌空飞起,精准无比地落入霜封匣狭长的空间内。
“咔哒!”
就在秘钥核心那道诡异跳动的暗金血咒印没入惨白匣身的瞬间,吴铁闪电般合上匣盖。匣身上雕刻的几道简易但极具力量感的寒冰锁印骤然亮起微光,如同饥渴的巨口,贪婪地将匣内秘钥散发出的、那足以引动空间涟漪的恐怖能量与血脉悸动强行吞噬、封印!
原本光芒流转、律动不安的星陨秘钥,在霜封匣闭合后,被彻底隔绝,连同那道诡异的血咒一起,沉入一片死寂的深寒之中。砧台上残留的最后一缕波动,也随之湮灭无踪。冰穴深处重归死寂,只有阿七低低的啜泣,和沈凌霄痛苦而微弱的呼吸声还在细微地颤动。
吴铁看也不看那只霜封匣,小心翼翼地将它别在自己破旧皮袄内层最贴身的位置,那冰冷刺骨的寒意透过衣物直透皮肤,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做完这一切,他浑浊的目光才重新落回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沈凌霄身上。
“小子……算是没白挨这些罪,东西是成了……”吴铁低声喃喃,如同自语,“但这冰原深处,怕是也没多少安稳日子给你养伤了。夜魔尊的鼻子,比万载玄冰下冻着的雪尸妖还灵……”他的目光警惕地扫向冰穴幽暗的入口方向,那黑暗深处,仿佛有无形的目光正在窥探这片刚刚结束的炼狱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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