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面上表情,和身上的杀伐之气让众人想起那日他拧断了厉安王头颅一事。
百官纷纷大气不敢出,又好奇这油盐不进的程御史对上镇国亲王,今日会不会死在北齐朝堂之上?
闵麒麟更为心惊,他猜不透叶辰心内想的是什么,虽他最疼的就是闵良康,也只不过是因为府内妻妾,儿子女儿对着他的时候,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只闵良康,从来没有要求什么,眼神干净清澈,也只是将闵麒麟当做寻常百姓的父亲来看待。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觉得闵良康能当得起春闱考官这一职位。
宣定山此时也不开口了,有程御史出来吸引火力,他乐见其成。
程御史感受到了叶辰的周身杀气,抿了抿唇,还是慷慨上前,扑通一声朝着战豆豆跪下:“陛下,老臣入朝堂已二十载,身为御史,老臣有些话陛下不喜,也不得不说了!”
“镇国亲王今日所言一事,老臣是万万不能苟同。”
“自古春闱考官要么是文官之首,要么是才情出众,在诗作一番颇有建树,治国策论更是上上之选!”
“闵良康胸无点墨,难以服众,岂非让众人笑话我北齐朝中无人?”
战豆豆犯难,叹了口气:“镇国亲王,此事…”
“程御史今日,当堂出言顶撞本王,勒令禁足府内,一月才能解禁!”
叶辰冷着声说出了这句话,地上的程御史听到这般言论,又希冀的看了一眼战豆豆,发现战豆豆并没有打算开口,他摇晃了身子,一瞬间垂垂老矣。
战豆豆叹了一口气,真乱,退朝!
这一番变故下来,闵麒麟都自认看不清楚局势,有些发懵,叶辰不像是无脑之人,今日当堂禁足程御史所为哪般?
宣定山则暗自庆幸,机会来了!
叶辰一意孤行,树敌越多于他而言越是好事。
他和闵麒麟下朝的时候碰到了一处,拱了拱手:“闵相,同朝为官多年,你这一走,我还有些舍不得!”
闵麒麟心内暗骂这个老狐狸,这是担心他急流勇退的心只是做戏,他笑道:“宣侍郎,我也舍不得你,要不,就不走了吧!”
说完,他就大笑着离开。
宣定山气的说不出话,这个老狐狸,呸!
…………
北齐皇宫。
战豆豆寝宫内。
战豆豆的龙袍散落在地上,面上知足的表情,她用手勾起了地上的龙袍。
支撑着身子打量着叶辰,眸中水汪汪的。
叶辰感受到了战豆豆的视线,反手拉过来战豆豆:“陛下为何不问?”
“问什么?”战豆豆作答。
“问一问为何让闵良康做春闱考官!陛下不怕臣将北齐搅乱么?”
战豆豆笑着直起身来,将龙袍披在了叶辰的身上:“镇国亲王,你连女帝的床榻都敢上。北齐不早就被你搅乱了么?”
战豆豆看着面前披着龙袍的叶辰,丰神俊朗,还搅乱什么北齐,连自己都是他的了,他想要这江山,拿去便是了。
在战豆豆看来,做女帝还不如做他的小女人。
“昨日祖母说起,我该成婚了!”
战豆豆突然说起这句话,叶辰大胆的攻城略地,在她呼吸变得急促之时:“陛下,成婚就成婚就是,安心等着,臣都给你安排明白就是!”
………………
程御史佝偻着身子回到了御史府。
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老泪纵横,这北齐的天真的是乱了。
堂堂御史台这般多的御史,无一人敢出言质问叶辰。
他镇国亲王,怎么能让一个傻子当春闱考官?
他在书房中枯坐着,并不后悔今日朝堂之上顶撞叶辰,只担心叶辰连带着要杀他全家。
镇国亲王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了。
正在程御史将府中众人召集到一处准备发话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蹒跚着步子走到大门前,却看到叶辰和身后少萝玫玫的身影,他冷着脸打开了朱红色的大门,唤了句:“王爷!”
叶辰昂首阔步走入程御史府上,院落中无一物,御史府内不少家眷也朝叶辰请安,看了一眼众人身上所穿衣物,均是水洗得发白。
寻常府邸院落中都有假山,石桥,程御史的府中倒是种了不少瓜果蔬菜。
院中的番茄还是青绿色,豆角也才刚刚爬藤。
程御史见叶辰来,心下一惊,悲从中来。
镇国亲王铁血手腕,看来这是来灭口的了,他双眼蒙泪,还想着给家中幼子幼女和夫人送去北齐京都,看来,没有时间了。
他颤抖着手,直了身子,最终还是弯下了腰:“王爷,老臣在殿堂上冒犯,若王爷要治罪,能否只治老臣一人?”
“又或者只放过家中女眷?”
程御史如此说,叶辰一听就知道他想多了。
他故意冷着脸,瞪着程御史:“程御史在朝堂之上,不是咄咄逼人,根本不怕本王么?”
程御史身躯颤抖,花白的胡子随着动作轻微抖动.
“王爷,自从去了御史台,司了御史一职,老臣从未想过能全身而退。”
“王爷让闵良康做春闱考官,老臣看来就是不行,这闵良康,他实在愚钝,不适其职。”
“王爷铁血手腕,老臣当然害怕,但北齐朝堂绝不能成为王爷的一言堂。”
“王爷做的对,老臣无话可说,王爷做得不对,老臣就算是死,也要在朝堂之上谏言。”
程御史盯着叶辰,寸步不让,虽目光环视御史府众人,有许多不舍。
叶辰摆了摆手:“今日让你圈禁府中不是要杀你!”
“本王若不如此,怕你被有心人当做风口浪尖的刀子!”
“你可知,你这般行为,为何闵相一声不吭?又为何宣定山到了后来也不发一言?”
程御史怔愣之间,叶辰又接着说道:“程御史啊!你是个好御史!为官之道,你却狭隘了!”
“你公正廉明,敢于直谏,从不弄权,是个好官!”
“你却让自己连带着身后的家人陷入危险之地。”
“我来问你,若有山匪,作奸犯科,劫富济贫!皆为穷苦人民!你觉得是错还是对?”
程御史听到此问,回答道:“山匪作奸犯科,当然是错,需要严惩!”
“程御史,今天,本王就给你上一课。”
“何为对?何为错?”
“为官者,百姓过得水深火热那绝对不是百姓的错,是朝堂不稳,为官者的错。”
“百姓沦为山匪,为官者当反思,百姓为何沦为山匪。”
“而不是一律强硬说对错。”
“执政者端水,为官者学会爱民学会设身处地,还有一点!”
“学会保护自己和家人!当然前提是程御史这样的好官!”
“若为官者,跻身于朝堂,家人都保不住。小家不保何以保天下?”
程御史仔细品味叶辰话中深意,叶辰见他深思,又继续说道:“你今日在朝堂之上,你狭隘了!”
“本王推荐闵良康,主考春闱,你可有见过闵良康?”
程御史摇了摇头。
“你都没见过闵良康,单凭三言两语就去认识一个人,你这不是狭隘是什么?”
“永远不要从人云亦云中去认识一个人,哪怕对方是傻子!”
“傻子如何?智者又如何?”
“智者有犯糊涂的时候,傻子却有大智若愚,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时候!”
“你今日当朝说闵相的儿子是傻子,闵相门生遍布朝堂!”
“你觉得你还能活么?”
程御史听了叶辰的话,心中想法万千。
叶辰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想,临走时吩咐少萝玫玫,今晚在程御史府上看家护院。
“玫玫,留个活口,问出了是谁派来的!”
“今晚血洗了便是!”
“是,主人!”少萝玫玫蹦蹦跳跳的笑出银铃声。
………………
闵麒麟回了丞相府。
丞相府众人也听说了朝堂之上叶辰推荐闵良康为春闱考官的事情。
闵麒麟的二儿子闵良才一脸愤恨:“这镇魂亲王莫不是脑子昏了头了?”
“让良康去主持春闱?”
“还不如让我去。”
闵麒麟的夫人痛恨闵良康,原来当初闵良康是伺候闵麒麟的丫鬟所生,若不是闵良康这些年是个傻子,丞相夫人早就下手了。
此时她和闵麒麟商量道:“老爷,要不你和镇国亲王商量商量,你看你如今辞官,咱们朝中也没有个人,要不,就让良才去主持春闱便是!”
“我听说这镇国亲王和大公主订婚,你看,如烟如今也待字闺中,不如让如烟出面。”
“如烟素有才女之名,想必俘获镇国亲王的芳心手到擒来。”
“有镇国亲王罩着,闵氏一族才能繁荣昌盛,久盛不衰啊!”
丞相夫人和闵麒麟多年夫妻,最懂如何拿捏闵麒麟,末了她还轻飘飘的说了句:“妾身也不是不想让良康去主持春闱,只是良康他…,镇国亲王手段狠辣,若一招不慎,恐怕连带着整个闵氏遭殃。”
闵麒麟面上不显露分毫,心中却在斟酌。
闵如烟正在花厅外偷听,听到这话她冲昏了头脑,跑到花厅之内盯着丞相,和丞相夫人:“凭什么,我不去!哥哥想主持春闱就靠他自己的才学,为什么要让我去作妾。”
“那叶辰肯定没脑子,居然让一个傻子主持春闱!”
“我才不去!”
闵麒麟一听闵如烟没大没小,喊了一声:“玉沁,带着小姐去跪佛堂!”
闵如烟平日里受宠惯了,跪在佛堂中,极其不耐烦,想到叶辰诛杀皇室宗亲,还让傻子主持春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经不住丞相夫人的念叨,闵麒麟最终还是下了一张请柬,递给了镇国亲王府。
……………
宣定山回了府上。
计从心来,招了招手,轻声吩咐了什么。
侍郎府上的暗卫就在黑夜中奔走。
看着侍郎府上的暗卫,宣定山点了点头。
叶辰如今在北齐声望与日俱增,他利用流言斩杀了厉安王。
今日若是程御史和叶辰在朝堂之上争执,被禁足在御史府。
禁足没事,可若是今晚御史府全家老小全部死了呢?
百官都会怀疑叶辰,只要叶辰焦头烂额,他再让自己人主持春闱。
到时候,就不是外戚,而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他闵麒麟害怕,自己可不怕。
宣定山看着今晚的月色,胸中的野心蠢蠢欲动。
……………
叶辰收到了闵麒麟的请柬。
想到了什么。
狼桃刚好从海外贸易的商队回来,简单汇报了几句。
北齐往外运输的通道如今已经打通,也按照叶辰的想法,铺设关卡。
海运,陆运已经准备完毕。
北齐往外经商的商队,只需要交所运货物的税银即可。
狼桃口若悬河,看向叶辰的眼神也是佩服。
如今这两条路每日赚银万两,手中的利润多了很多。
叶辰回头看了眼狼桃:“师兄今日回来,走,师弟给你庆功!”
狼桃顶着黑眼圈,跟在了叶辰的身边。
看着去的方向是闵相府上,有些疑惑。
叶辰笑着答道:“师兄,该省省,该花花!”
“蹭一蹭免费的庆功宴!”
“丞相府的大席,你可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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