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制造出来的崩坏能对冲装置看起来极为简陋。
整体上就像一个由战舰残骸粗暴焊接而成的火焰喷射器，底部堆满扭曲的冷却液管道。
只见操作对冲装置的技工用液压钳直接短接电线，连接处噼里啪啦跳出一阵电火花，对冲装置成功启动了——技工也飞速逃离。
要知道为装置供能的可是大型崩坏炉！
A级女武神待在启动的大型崩坏炉附近都会出现严重不适，甚至是死士化迹象。
启动之后，对冲装置开始向黑雾屏障输出能量。
当输出功率超过黑雾局部稳定阈值时，就会形成一个临时的能量湮灭窗口。
1秒、2秒、3秒……15秒过去了。
对冲装置全功率运转时产生的高温蒸发了大量冷却水，滚滚白雾将其完全遮盖。
“那么高的温度，冷却水真的够吗？”一位负责对冲装置发射管部位的工程师担忧地问。
奥托主教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要是发射管熔化了，他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我更担心稳定器出问题。”另一位工程师说道，“对冲装置要是能量过载爆炸了，1500HW的崩坏炉，怕是方圆千米都要寸草不生。”
好在没有出现工程师们担心的场景，对冲装置成功打开了一个高达6.65米，宽3.2米的窗口。
奥托派出了一支拥有两位A级女武神的精英小队进去打探消息。
特斯拉也派出了一队泰坦，由一位少校军衔的机甲驾驶员担任泰坦小队的指挥官，与女武神小队一同进入。
对冲装置在持续输出了78秒后关闭了。
下一次开启将是一个小时后。
所以前往天穹市内打探消息的女武神和泰坦小队都必须在一个小时内赶回来。
奥托回到了天命旗舰上，幽兰黛尔在给她的女武神迷妹签名，白毛团子席地而坐，靠着姬子的大腿打盹——她昨晚熬夜了。
工程师们在维护对冲装置，以防它下一次启动出现什么意外。
闲不住的特斯拉也跑去检修泰坦了，看表情骂骂咧咧的，旁边的技术员只能无奈陪笑。
灰蛇拄着一柄从不离身的黑色雨伞，站在雇佣兵群体当中，静静观察远处的天命和逆熵。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对冲装置重启启动，通行窗口被打开。
但最先出来的并非天命或逆熵的人，而是一位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女人。
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她就像是疯子一般又哭又笑，然后一点一点伛偻下来，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在女人之后又冲出来十几人。
随后是女武神小队，走在最前面的两位女武神各自抱着一个怯生生的孩子。
小队队长，新西兰支部A级女武神阿丽亚·玛拉玛·贝内特手持染血的融核动力剑，面无表情地踏出，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
“里面现在怎么样？”有相熟的女武神冲上前，“我都做好你牺牲的准备了。你没有遇到死之律者吧？这血……”
众所周知，崩坏兽是硅基生物，没有血；死士虽然不是硅基生物，但也一样没有血。
“暴民的。”阿丽亚说，“他们以为我是个普通女孩。”
阿丽亚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看看这把血腥味浓重的大剑，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下场了。
“不太好吧……”有女武神不忍心。
“抛弃人性的不过是畜生而已。”阿丽亚冷冷说，“你救了它们，它们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在某些关键时刻背叛你。我的一个队员就是因此而死，我至今都还记得她死前困惑的眼神。”
正是因为阿丽亚果断的性格，奥托才会选中她。
她不会心慈手软，遇见暴民就鲨。
力所能及的会救，但数量如果超出了她的能力掌控范围，她也会当机立断抛弃多余的人。
“别拦着队长了，她要去主教那做报告。”
阿丽亚的队员拍了拍自己贫瘠的胸膛。
“都来问我吧！队长知道的我也知道——说真的，这是我见过最古怪的大崩坏现场。”
“吹牛！你见过几次大崩坏？上一次大崩坏还是在2000年，你比幽兰黛尔大人都厉害，四五岁就跑去打第二律者了是吧？”
阿丽亚的队员不满地说：“我这是形容！形容懂吗？按理说，爆发大崩坏的地方崩坏能浓度一定很高，普通人进去待个几分钟就会得崩坏病。”
“你猜我们进去后发现了什么？”
“空气中的崩坏能含量居然比外头都低！普通人完全可以在这里正常生活，而且街头一只崩坏兽都看不到，也没有最常见的死士。”
“我还以为进去后会看见一个布满了崩坏兽和死士的空城，没想——”
阿丽亚的队员从面前女武神惊恐的瞳孔中看见了乌鸦面具的倒影。
最先出现的是鸟喙，然后是一只手，持着文明杖拄在地上。
疫医宛如穿过水面一般从黑雾中走出。
“美丽的女士，不必这么诽谤我。我成为律者的目的从来不是杀人。”
“我是一名医生，而医生想的唯有治愈。”
“这座城市正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你们却在质疑主刀医生的职业操守。”
“诸位可曾见过化脓的伤口？那些腐烂组织若不及时剔除，就会侵蚀附近尚且健康的躯体。”
“我正为人类剔除它——难免会带出一些未曾腐坏的血肉，但这是治愈瘟疫的必要牺牲。”
“对了——”
疫医的目光转向最先逃出来的女人。
“我可以容忍你们带走那些坚守本心，不曾作恶的人。但我必须对她作的恶负责。”
“因这是我让她作的。我有治愈她的义务。”
医生一步步向女人走来。
她崩溃大叫：“你这疯子——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来人——快来人啊！谁来杀了这疯子！”
幽兰黛尔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她拿起黑渊白花，正准备动手，就被奥托叫住了。
可奥托能叫住幽兰黛尔，却叫不住刚迷迷糊糊睡醒，看见疫医身体立马先脑子一步作出反应的琪亚娜。
看见白毛团子飞也似的奔向疫医，主教大人的表情是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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