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司马的遗命如一块冰冷的铁锭砸进沙沟,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时间线的变动(耿夔早亡)让姬发心头警钟长鸣——汉灵帝时日无多,黄巾烽火恐怕早已点燃!塞外的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
张辽裹着风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铁与血的紧迫:
“雁门张辽,奉耿司马遗命护持虎符!”
“白道口烽燧已被左贤王麾下‘血狼’斥候百人队占据,射雕手骨力赤坐镇!彼等正加固烽燧,欲断燕然之路!沙暴将歇,时不我待!”
他马鞭如刀,直指北方翻涌的赤色沙云。
“百人队?射雕手?”
姬姜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将幼弟姬昌紧紧搂在怀中。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一个流民的心。
姬发看着此幕自己的的心脏不由得在胸腔里沉重撞击。
视网膜上,【史诗任务“燕然遗宝”】下方,那行【可预支功勋点:50000】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光芒。
四千神臂营是足以扭转乾坤的王牌,但此刻召唤,无异于在草原上竖起招魂幡!
目标太大,补给无着,更可能引来匈奴主力的围剿,将尚未站稳脚跟的家族和流民彻底暴露在铁蹄之下!
沙暴的呜咽声骤然加剧,如同万千冤魂在旷野上哭嚎。
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姬发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最终钉在那个倚靠在岩壁阴影下的魁梧身影上——吕布。
他肋间的箭疮在粗重的呼吸下隐隐渗血,独眼半阖,仿佛对眼前的危机漠不关心,只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柴刀崩裂的刃口,透着一股野兽舔舐伤口的凶戾与疏离。
“吕壮士!”
姬发的声音穿透风沙,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断,直接撕开了表面的平静。
“烽燧内,有胡虏囤积的粮秣、精铁兵甲!更有通往燕然宝库的关键地图!其价值,足以武装一支劲旅!”
吕布的眼皮猛地抬起,独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像黑暗中点燃的炭火。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刀锋般的眼神盯着姬发,等着下文。
这是一种无声的压迫,是猎手在评估猎物的价值。
姬发迎着那目光,毫无退缩,他知道此刻任何示弱都是致命的。
这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针对的就是吕布此刻尚未归心、渴望资源证明自身价值的心态。
“助我夺下此燧!烽燧内所有缴获,你可任取三成!”
“那射雕手骨力赤的头颅与他的宝雕弓,亦是你的战利品!”
姬发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在拍卖场上砸下重金。
狂风卷着沙砾抽打在脸上,带来一阵刺痛。
吕布终于动了。他缓缓站直身体,魁梧的身躯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阴影几乎将姬发笼罩。
他掂了掂手中粗陋的柴刀,又瞥了一眼张辽及其身后沉默肃杀的黑甲精骑,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挑衅:
“三成?哈!”他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
“某的命,就值这点破烂?还要啃那硬骨头(指烽燧)!”
他向前踏了一步,巨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某要骨力赤座下最好的战马!外加…你答应过某的,那柄真正的方天画戟图纸!”
“现在!立刻!图纸到手,某便替你撕了那烽燧,摘了骨力赤的狗头!否则…”
他独眼扫过瑟瑟发抖的流民和姬姜怀中的姬昌,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这是讨价还价,更是对未来投资的索求,甚至带着一丝趁火打劫的意味。
姬发的心脏猛地一沉,吕布的贪婪和此刻展露的冷酷远超预期。但他别无选择!
时间在沙暴的嘶吼中飞速流逝。
“好!”
姬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眼神锐利如刀。
“马,任你挑选!画戟图纸,夺下烽燧,清点完毕,立刻奉上!若违此誓,天厌之!”
他心念急转,系统商城中那标价3000点的“神兵·方天画戟锻造图谱(精良)”清晰浮现。
这是一笔沉重的、但不得不付的买命钱!
“痛快!”
吕布低吼一声,如同凶兽出闸,浑身战意轰然爆发,瞬间冲散了方才的压抑,连肋间的箭疮似乎都被这狂热的欲望暂时压制。
他不再看张辽,仿佛这场交易只在他与姬发之间,其他人皆是蝼蚁。
“只是,就凭这些人手和这些破烂…”他踢了踢脚边流民掉落的木棍,独眼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考教。
“姬小子,你的‘墨家手段’呢?难不成让某拖着伤躯,带着这群绵羊去撞匈奴人的刀口?”
这是赤裸裸的质疑,他要看姬发除了空口许诺,还有什么真本事。
“放心!”
姬发压下心中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援手已在路上!沙暴便是我们最好的掩护!”他目光转向张辽,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张司马,烽燧地形细说!沙暴最烈时,便是胡虏最弱时!”
张辽面甲后的眉头紧锁。吕布的桀骜贪婪与近乎“胁迫”的交易让他极度不适,但烽燧的威胁和姬发手中虎符代表的遗命压倒了一切。
他强压怒火,刀尖迅速在沙地勾勒:
“燧依山而建,三面陡峭如削,唯南面缓坡可通。”
“胡虏新掘两道拒马沟,布满尖桩。”
“顶台有望哨,四角有望楼弓手。骨力赤常在顶层饮酒作乐。”
“沙暴最烈时,顶台无人能立,望楼弓手亦成瞎子!”
姬发眼中寒光一闪,蹲下身,手指在沙图上快速移动。
“吕大哥!”
他再次看向吕布,刻意强调目标以激发其战意。
“你带十名张司马麾下最善攀援的兄弟,伏于西侧山脊!”
“待沙暴蔽天,攀岩直上!”
“首要目标:骨力赤!斩其首,夺其旗!让胡虏胆寒!”“夺旗”二字,他咬得极重。
“攀岩?直取骨力赤?”
吕布独眼微眯,看向那近乎垂直的岩壁,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爆发出更炽烈的凶光。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已尝到敌人鲜血的腥甜和那柄绝世画戟的冰冷触感。
“正合某意!区区峭壁,挡不住某取他首级!”
他一把抓过张辽指派给他的十名精骑,如同头狼带领狼群,率先扑向狂风呼啸的西侧山壁,身影迅速被翻滚的沙幕吞噬。
“张司马!”姬发转向张辽,语速飞快。
“你率余下十骑,携强弓劲弩,伏于南面拒马沟外!”
“待西侧攀岩开始,以最快箭雨清除四角望楼哨兵!压制下层出口,绝不放出一人一马!沙暴一起,流沙会助你填平部分沟壑!”
“领命!”张辽抱拳,对姬发利用天时地利和调动吕布这柄凶器的算计感到心惊,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他立刻点齐人马,如同融入沙暴的幽灵,消失在南方。
“余下所有人!”姬发最后看向姬姜、老源和惊恐的族人流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就地深藏!紧闭口鼻!老源,‘百草枯雨’备好!若有溃兵携尸蛊靠近…杀无赦!”
狂风骤然拔高到凄厉的尖啸!赤黄色的沙幕彻底吞噬了天地,十步之外,人畜难辨。白昼沦为混沌的黄昏。
“行动!”姬发的低吼瞬间被风暴撕碎。
这场以沙暴为幕、以烽燧为注、以吕布为锋刃、裹挟着贪婪、胁迫与生存渴望的致命豪赌,在塞北的狂风中,悍然拉开了序幕!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