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这么招摇过市，自然瞒不住神京城的文武大臣。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也就是当今圣上佑泰帝李胤的心腹贴身太监。
当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太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贾府男丁一个个站的笔直如青松的身板。
哪怕其中几人有‘伤’在身，哪怕有幼童，他们依然咬紧牙关昂首站立着。
有那么一刻，夏守忠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居然在一帮子老少纨绔身上，看到了他们长辈的身影！
夏守忠没有带来旨意或口谕，他就是佑泰帝李胤派来查看贾家到底唱的是什么戏的‘眼睛’。
看到户部官吏掀开一箱箱金银珠宝古董点数登记造册，夏守忠深深看了一眼贾家众人，转身快步赶去了宫里。
夏守忠走后不久，大群勋贵赶了过来。
以北静郡王水溶为首，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齐国公府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府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府一等子侯孝康
缮国公诰命亡故，故其孙石光珠守孝不曾来得，但是也派了石家人。
可以说除了领兵在外或不能前来的，四王八公当家人都到场了。
继而，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平原侯之孙世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裘良...
余者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
一众勋贵到场、得知事情始末后都怒视贾家众人。
那眼神好像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贾家！
他们怎么敢的啊！！！
北静郡王水溶阴沉着脸走到贾赦身旁，声音低沉着问道：“世叔，贾家何至于此！”
他眼中的愤怒，话中的冷意，让贾赦差点腿软跪下。
但事已至此，他们贾家已经没有退路！
贾赦直视北静郡王水溶，那岿然不动的挺拔身姿和如渊双眸，看的北静郡王水溶一愣一愣的。
他甚至感觉，眼前此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老纨绔贾恩侯贾赦！
事出反常必有妖！
北静郡王水溶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盯着贾赦的双眼，一字一字询问道：“世叔，何至于此？”
同样的问话，但是前后的语气和态度却有了天差地别。
贾赦不傻，他立即感受到了北静郡王水溶的变化。
在他看来，也许事情还没有到‘玉石俱焚’的地方。
贾赦纵横花丛、楼兰几十年，早已练就了一身的本领，比如，演技！
眼里闪过悲愤，贾赦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北静郡王水溶能才听到声音，嗓子沙哑的说道：“养心殿传旨西府，荣国府欠银三十一万两！宁国府欠银二十七万两！还！国！库！”
这一刻，贾赦影帝附身。
那股子被胁迫、却无奈、悲愤、又不得不妥协...等等情绪，一一展现的淋漓尽致。
北静郡王水溶看着眼圈通红的贾赦，看着贾赦身后以贾政为首站的笔直、却双眼通红的一众贾家人。
这一刻，北静郡王水溶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北静郡王水溶眼神复杂的看着贾赦，最后重重的拍了拍贾赦的肩膀。
然后一脸凝重的走回勋贵群中。
不久，一众勋贵再次看向贾家众人的时候，眼里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同情，是认同，是错愕，是平静，是感同身受，是悲愤填膺。
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哀伤。
贾赦不知道北静郡王水溶脑补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侯爷’说的真对！
他们贾家！
站起来了！！！
......
皇宫，养心殿。
佑泰帝听完夏守忠回复，心里既兴奋又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事情确实在按照他预想中的样子进行着，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沉思良久，佑泰帝依然找不到哪里不对。
就在他准备让夏守忠再去探探的时候，太上皇在戴权的搀扶下走进了养心殿。
然后，夏守忠和戴权被赶出了养心殿。
养心殿附近所有守卫禁军退远五丈。
没有人知道养心殿中两位皇帝说了什么，只知道宫内将要掌灯的时候，养心殿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然后，佑泰帝搀扶着太上皇隆武帝李烨走出。
父子两人面带微笑，一幅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戴权搀扶着太上皇走了，夏守忠跟随着佑泰帝走进了养心殿。
殿内灯火亮起，夏守忠的瞳孔猛的一缩。
流血了！
皇上流血了！
滴答...滴答......
一滴滴鲜血从佑泰帝的右手握紧的拳头中滴落。
“皇...皇上...您...您...流血了......”
夏守忠声音颤抖，想上前又不敢，急的他跪在地上直磕头。
嘭！嘭！嘭！
佑泰帝神色阴冷，目光透过殿外的夜空好像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嘭！
“起来吧。”
“奴婢遵旨。”
夏守忠已经不记得自己磕了多少个头了，只知道额头早已磕破，甚至还来不及疼就已经麻木了。
“你个蠢货。”
看着头破血流的夏守忠，佑泰帝坐在御案前的台阶上，将拳头松开，然后伸直，说道：“去取止血药。”
“奴婢这就去。”
夏守忠转身想跑，身子一晃竟扑倒在地上，摔得结结实实。
不过他没时间管这些，爬起来后晃晃悠悠继续跑了出去。
佑泰帝一直静静的看着夏守忠的背影。
他知道，夏守忠对自己是绝对的忠诚，没有一丝一毫的弄虚作假。
在这偌大的皇宫内，夏守忠对他的忠诚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哪怕是他的后宫嫔妃和龙子龙女，也不敢说。
“我等的起！”
“咱们慢慢来！看看最后到底是我的刀块！还是你们脖子硬！”
不久，夏守忠拿来金疮药、细纱布。
小心翼翼的为佑泰帝包扎后，才在佑泰帝一句‘你也下去包扎吧’声中，拿着东西退出了养心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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