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桐山守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目眦尽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饱含绝望的惨嚎。
这声惨嚎,盖过了烈焰爆鸣,压下了阴风呼啸,回荡在死寂一片的西剑流大营上空,充满了功亏一篑的无边恨意与愤怒。
百年图谋,毁于一旦!
最强之盾,身首异处!
此等打击,纵是心如铁石的魔道巨擘,亦难以承受!
桐山守的老脸因极致的惊怒与痛惜,而扭曲变形,形如恶鬼!
祭坛上下,所有西剑流高手。
无论是受伤倒地的鬼夜丸、景惊二门队长。
还是刚刚稳住身形欲待扑杀的其他门部精锐,此刻尽皆呆若木鸡。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咒,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骇,茫然与不敢置信。
柳生鬼哭大人,那被视为西剑流脊梁、拥有不死之身的传奇强者,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以如此诡异莫测、闻所未闻的瞳术,一眼碎颅,死无全尸!
而那关乎流主复活的关键容器,竟连同那红瞳煞星,凭空消失!
此等匪夷所思的手段,直让人心胆俱寒,如坠冰窟!
哪怕是一向沉稳的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此时都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它们西剑流横行中原多年,遭下无边杀业,惹得天怒人怨,之所以肆无忌惮,就是因为它们自负有不怕他人报复的本钱。
东瀛之人,向来知小礼,而无大义,以强者为尊。
可东瀛的土地、人口、高手数量,都远远比不上中原。
能够横行多年,皆因中原人马各有盘算,人心不齐,加上有苗疆在旁牵制,才能肆意妄为。
现如今西剑流的人员折损不少,已有后继乏力的迹象,复活流主炎魔幻十郎,将是他们称霸中原的唯一希望。
如今希望破灭,还出现了一位可以瞬杀柳生鬼哭的绝顶强者,对西剑流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瞬息之间,赤羽信之介便想到了很多问题,已然萌生退出中原之意。
其他人同样人心惶惶,士气大跌!
桐山守老躯剧颤,浑浊老泪竟不受控地滑落沟壑纵横的脸颊。
桐山守看着没头脑的柳生鬼哭,顿时变成了不高兴,声泪俱下。
她死死盯着柳生鬼哭的无头残躯,又望向那空无一物的祭坛顶端,一股巨大的悲愤与无力感几乎将其淹没。
方才还是运筹帷幄、志在必得的大祭司。
此刻看着这“没头脑”的残躯,化作“不高兴”的桐山守,只觉形单影只,凄惶无比。
过了好一阵,它才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滔天恨意,厉声嘶吼道:
“传我急令,封锁所有出口,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人和小空给我找出来,死活不论……”
“嗨——!!!”
震天应诺声响起,带着惊怒与杀意。
西剑流大营,瞬间从死寂化作沸腾的怒海!
无数黑影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厉啸着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出,杀气盈野,直冲霄汉!
就在这杀声四起、魔氛激荡之际。
天际忽现金光万道,清朗诗号破空而来,正气沛然:
“回忆迷茫杀戮多,往事情仇待如何?”
“绢写黑诗无限恨,宿恨夜迷妄徒劳!”
话音未落,一道飘逸如仙的白影,挟浩然正气,如谪仙临尘,飘然落在祭坛附近一处高耸山石之上。
来者白衣胜雪,儒雅俊秀,正是名震天下的云州大侠——史艳文!
他居高临下,目光如电扫过满目疮痍、血腥弥漫的祭坛,瞬间锁定主祭桐山守,语气不复往日温润,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凌厉:
“吾儿小空何在?!”
原来史艳文为救爱子,星夜兼程赶至西剑流大本营。
甫一抵达便听得震天爆响,寻声极速赶来,却只见到祭坛被毁,一片狼藉,西剑流众人如丧考妣的景象,心中忧及次子安危,故语气之中,狠厉之意毕现。
“史艳文。”
桐山守擦去因术法反噬溢出的血迹,怨毒无比地怒视史艳文:“方才破坏入灵仪式,接走小空之人,可是你之帮手?”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嗯?”
史艳文闻言,心中惊疑。
他目光如炬,迅速观察现场:祭坛崩裂,邪能溃散,柳生鬼哭无头残躯触目惊心,空气中残留着炽烈火焰与空间扭曲的奇异波动,更无小空踪影。
听桐山守之意,竟似有人捷足先登,救走了小空?
此是真是假?
是去是留?
史艳文心念电转,一时难以决断。
未及细思,异变再生!
只听天际一声霹雳炸响,紫电狂舞。
一面巨大灵镜,裹挟着万钧雷霆与无匹霸气,撕裂夜空,轰然坠地。
“顺吾者生,逆吾者亡!”
雄浑霸道的宣言响彻天地。
灵镜转动间,光华四射,化作一位金甲覆身、头戴狰狞面具与宽大斗笠的魁梧身影,稳稳落在史艳文对面另一座山峰之巅。
正是那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万恶罪魁——藏镜人!
“哈哈哈哈哈……”
立足峰顶,藏镜人发出那标志性的狂笑,声浪滚滚如雷,震得地动山摇,砂石簌簌而落。
笑声中充满了睥睨天下的霸道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藏镜人!”
“史艳文!”
这对宿命纠缠、血脉相连却互不相认的兄弟,于此刻,在这西剑流魔窟废墟之上,再次对峙。
史艳文目光凝重,他不知藏镜人是敌是友,更不知其为何现身于此。
藏镜人面具下的眼神深邃难测,他知晓真相,却宁愿背负“万恶罪魁”之名,将那份复杂亲情深埋心底,揣着明白装糊涂,以最霸道的姿态降临。
三方势力。
惊怒交加、誓要复仇的西剑流。
忧心爱子、疑窦丛生的史艳文。
霸气降临、意图不明的藏镜人。
在这残破祭坛、血火未熄之地,形成了微妙而紧张的对峙僵局。
杀机暗涌,一触即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神威空间之中,一片混沌虚无,自成天地。
白川将封印小空的木桶解开封条放出。
只见桶中少年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周身缠绕的诡异符文锁链虽已黯淡,却仍有丝丝缕缕的暗紫色魔气如跗骨之蛆般萦绕不散。
九天连珠的天时异象虽已消散,但引动而来的磅礴魔氛却仿佛被禁锢在了这具年轻的躯体之内,未曾完全褪去。
炎魔灵魂依旧在与小空争夺肉体的控制权。
然天时已过,炎魔幻十郎纵有通天魔威,此刻也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后继乏力。
小空虽弱,求生本能却在此刻爆发出惊人潜力,魂魄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吼——!!!”
一声唯有灵魂能感知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滔天恨意的魔啸在神威空间内震荡。
炎魔残魂终究未能彻底占据这具躯壳,在九星之力彻底消散的刹那,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带着无尽不甘,化作点点幽光,彻底消融于神威空间的虚无之中。
夺舍复生之逆天邪局,历经波折,终是功败垂成,无疾而终!
然而,这空间之内,并非只有白川与小空。
一个孤零零的头颅,躺在不远处。
正是那被神威绞断吞噬的柳生鬼哭之首级。
此獠受炎魔诅咒,获不死之身,纵是身首分离,竟也未立即毙命。
他那双饱经沧桑、此刻正惊骇地望着白川与小空的方向,将炎魔消散、夺舍失败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奈何咽喉尽毁,空有口舌,却无法发声,憋屈至极。
白川安置好昏迷的小空,冷冽的目光转向这枚孤首。
猩红的写轮眼中,无丝毫怜悯,唯有冰冷的探究与杀意。
“断头都不死?西剑流的不死之身,倒有几分门道。”
白川声音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只是不知,将你烧成飞灰,挫骨扬灰,你这颗死人头,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话音未落,白川双手已如穿花蝴蝶般急速结印——巳-辰-卯-寅!
“龙火之术!”
“呼——!”
白川胸腔鼓动,精纯查克拉喷薄而出。
一道炽白耀眼、凝练如实质的直线型烈焰,如同愤怒的火龙,自白川口中咆哮而出。
这火焰温度极高,远超凡火,瞬间便将柳生鬼哭的头颅完全吞噬。
“滋滋滋——!”
皮肉焦糊、油脂燃烧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烈焰持续焚烧,那号称不死的头颅在火中剧烈“挣扎”,被烧得皮开肉绽,须发尽燃,眼珠在高温下爆裂。
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碳化!
“嗬…嗬…”
头颅发出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嘶气声,那是残存的生命力在做最后的徒劳抵抗。
那双怨毒的眼睛,在火焰中死死盯着白川,仿佛要将这毁掉西剑流百年大计、终结他不死传说的仇敌烙印进灵魂深处。
片刻之后,火焰熄灭。
原地,唯余一个被烧得焦黑变形、表面覆盖着惨白钙质、眼窝空洞的头骨。
曾经叱咤风云、令无数豪杰饮恨的“西剑流最强之盾”柳生鬼哭,其最后的存在痕迹,便只剩下这颗一触即碎的丑陋颅骨。
很显然,柳生鬼哭所谓的不死之身,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永恒不灭,不过是生命力异常顽强、相对极难杀死罢了。
在绝对的力量与持续的高温焚化面前,终究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白川漠然瞥了一眼赤白的颅骨,不再理会。
他转头看向昏迷不醒、但周身魔气已开始缓缓消散的小空,眉头微蹙。
外间西剑流必然倾巢而出,史艳文与藏镜人突兀现身,局面诡谲复杂。
下一步,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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