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的人声几乎要掀翻穹顶。
可那股震撼的余波仍在众人心间激荡不休。
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混杂着压抑不住的议论。
“这就是所谓的苍生浩劫？”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将酒碗重重砸在桌上，酒水四溅。
“被那个武无敌打得像条丧家之犬。”
“两千年的长生，就活成这副德性？贪生怕死，心态一碰就碎。”
他身旁一个瘦削的剑客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什么创神通武学，什么天纵奇才，我看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废物。”
“是啊，一个苟延残喘了两千年的长命小强罢了，也配称浩劫？”
质疑与嘲弄汇成一股洪流，冲刷着徐福曾经那高不可攀的形象。
他的传奇经历，此刻反而成了最大的笑柄。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看法。
角落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轻抚长须，眼中带着几分惋惜。
“此言差矣。”
“徐福之才，冠绝古今，通晓天下武学，更自创《圣心诀》这等神功，岂是废物二字可以概括。”
“他败，是败给了自己的心。”
“长生磨灭了他的武者精神，让他变得惜命，未战先怯。”
“若他真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催动那《七无绝境》，胜负尚未可知，至少绝不会败得如此狼狈。”
这番话引来几声附和，却很快被更大的嘲讽声浪淹没。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们都说错了。”
众人循声望去，视线聚焦在天字一号房的顾长空身上。
他倚着朱红的栏杆，神色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带着探寻，等待着他的下文。
顾长空的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开口。
“徐福的心态，源于他近两千年的长生。”
“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他自视为神，俯瞰人间沧桑，众生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
“他习惯了用匪夷所思的手段震慑世人，也习惯了众生在他面前的敬畏与臣服。”
“他早已深信，自己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
顾长空的语气顿了顿，像是在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所以，当他面对武无敌时，他面对的不是一个预料中的强者。”
“而是一个超出了他‘神之认知’的存在。”
“他恐惧的，并非死亡本身。”
“他恐惧的是，‘神’，竟然会被‘人’击败。”
“这种对自身‘神性’崩塌的恐惧，让他心胆俱裂，一身通天彻地的武学，自然也就成了摆设。”
“最终，一个自以为是神的伪神，败给了一个拥有无敌信念的武中之神。”
顾长空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原来，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决背后，竟是信念与心态的终极碰撞。
众人恍然大悟，再看光幕上徐福那崩溃的模样，便多了几分理解，却少了更多的敬畏。
天字六号房内。
老黄端着酒碗，手却有些不稳，几滴酒液洒落在桌案上。
“世子，那个武无敌……”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很强。”
“强得就像大离武帝城里的那个王老怪。”
徐丰年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老黄话语中的震动。
老黄的目光重新落回酒碗中，看着那晃动的酒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徐福缺了一颗无敌心。”
“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心境无敌？”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徐丰年，又像是在问自己。
“当年，我面对那些成名已久的高手时，何尝不是未战先怯……”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此时，顾长空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不过。”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
“谁告诉你们，徐福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顾长空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洞穿未来。
“我之前盘点时，曾提过一句话。”
“三个徐福。”
众人心头一凛，记忆瞬间被唤醒。
“你们今天看到的，只是沉迷于长生幻梦的‘神’徐福。”
“真正的浩劫，关键不在他。”
顾长空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而在那位，执掌‘绝命司’的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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