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运说出此话时，那具枯骨差点呛了口气直接散去了修为。
“你再说一遍？”
他甚至有些怒意，怎么来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楚运当然是为了观察这具枯骨的情况，看样子跟灰气不是一个路子的，这才放下心来。
重申了一遍：“机缘虽好，不如圣女，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枯骨咬了咬格外显眼的牙齿，想了想。
“我不知道现在过去多久了，若是你还知道君子之名的话，可以叫我赵先生。”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来这便是与这份传承有着因果踪迹，你可愿担着这份因果？”
枯骨单刀直入，而楚运还没搞清楚状况呢，虽然眼前这位没有恶意，但也只是暂时的，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呢？
“前辈…让人办事前不应该讲清楚前因后果么……”
赵先生摇了摇脑袋：“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只能告诉相关之人。”
楚运耸了耸肩：“那就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蹚这些浑水的好。
这可难住了枯骨，甚至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这小子当真是一点没有尊敬前辈的气质在！刚刚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觉得这家伙还不错……
“好死板的家伙，不会是在这待久了脑子坏了吧？”
兽纹声音响起，调侃之意甚浓。
可楚运却觉得这可以用另外一个词来形容：迂腐。
腐儒……
他看向枯骨守护的这尊石像，这样貌再熟悉不过，哪怕他并不是文学专业的，但前世的诸多影视作品中，这个形象已经出现了太多次。
“这位是儒家圣人吗？”
楚运明知故问。
可却让枯骨一时有些激动：“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号？见过他？他在哪？”
不得不说，在这个话题上，赵先生的思维倒是很跳跃。
楚运继续道：“儒道衰微？”
“儒家只修圣途，哪来的道？！小辈你可不要乱说话，我儒家从未与道低过头！”
赵先生气势突然高涨，楚运有些哭笑不得。
话语间，楚运已经看到了儒圣背后的“儒”字，那个字还残留着部分的余韵。
《偷天经》突然异动，浮现在身前。
金光大盛，将楚运与那具枯骨一同包裹着。
周围的景色幻变，一幅幅画面闪过，定格在某一张黑白相间的图上。
那图气势恢宏，渐渐有了色彩，而图中的殿宇正是这座破败的宫殿。
“儒圣宫……儒学馆……”
赵先生喃喃道，若是他现在还活着，恐怕会落下几滴遗憾的眼泪，只可惜，他早已没了悲伤的资格。
“这是什么法门，竟然可以追溯过去。”
赵先生痛苦地沉吟了几声，目光复杂地看向楚运：“老师虽然陨落了，但若是老师不愿，凭你的修为也是追溯不了这一切的……看来，确实是老师指引你来此地的。”
画面开始变化，只见数百道光芒从无尽远处落下，整个儒学馆顿时被打入凡尘。
儒学馆原本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座闪烁着光辉的庙堂。
儒圣宫！
但宫中没有什么冲天的威势升起，只有一个人平静走出。
“儒圣为苍生离去，你等为何苦苦相逼？”
那人的青衫在罡风中鼓动，一股浩然正气游荡在九霄之上。
竟以一人之力撼动天地！
“儒家大势已去，可这破学馆却占据着九天十地的一天之界，自然得让出来。”
“圣人故居，岂容你等放肆！当年圣人于你们也是有也恩情的！”
男子看着天边越来越近的威压，怒目诸天。
“君子之身竟然能让天地变色，你这等资质一定要如此迂腐吗？这儒圣宫，只是挪个位置而已……”
一位强者缓缓落下，竟然有着主宰之境。
“你真的相信儒圣会归来吗……”
青衫男子毫无惧色：“不相为谋。”
这是他心中的信念，不容动摇！
画面斗转，无数强者临空而立，巍峨的宫殿缓缓下落陷入一条裂缝之中，一块块砖瓦破碎掉入凡尘。
“留你性命，也算还了儒圣当年的恩情了，你这偌大的儒学馆，只有你一个人，竟然还想负隅顽抗。”
几位强者的手中落下几道咒印，裂缝开始扩大，整座宫殿散发金光拼命抗衡着却无法挣脱。
“儒圣若是归来，他会明白我们的用意的。”
几位强者皆是双手结印，哪怕是隔着画面，楚运都感觉到了无尽的威势。
“咔…咔…咔…”
画面破碎，一切重归于此，楚运的心中其实没有多大的波澜。
也就是一个超级大势力被联合侵蚀了的故事。
兽纹吐槽道：“他就是那个青衫吧，不过儒学馆都没什么人了，那地方挪出来便挪出来呗。”
它其实还想吐槽，一个顶级势力竟然能沦落到弟子都收不到的程度……这家伙究竟是有多不会经营啊。
赵先生轻轻叹气：“可笑吗？儒学馆到最后一个人都没有了。”
“呵呵呵。”
他独自跌落在地，全然没有刚刚的精气神。
楚运也不是特别想揭一个死者的伤疤，便道：“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不想回忆的话，便不用勉强了。”
“怎么？你不觊觎这座顶尖势力的宝藏吗？这可是一座统领一天之地的恐怖势力啊，就一点不心动？”
正常的修士来到这里，若是知道这座宫殿的前身，肯定是先想到机缘和宝藏的，但赵先生却发现楚运没什么波澜，甚至一副完全没兴趣的样子。
这小子要么隐藏得极好，要么就是真的不动心。
可不管是哪一个，赵先生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楚运则是回道：“好奇与心动都有，但没必要。”
是他的机缘终归是他的，不是他的，再怎么抢也没有意义。
他身负龙族传承，其他传承很难再入他眼。
楚运的手上游走出一团苍龙剑气，这苍龙游走于指尖活灵活现。
“你可知道龙族？你那个时代应该还有龙族的存在吧？”
“原来你身负龙族的传承，难怪瞧不上这些破东西，龙族确实富有，富有得能买下诸多大世界的程度。”
赵先生此话一出，兽纹先发疯了。
“哇靠！真这么有钱？！大世界不就是小世界叠加上界形成的世界吗！？竟然能直接买下来？！”
“可惜龙族荒淫无度，导致血脉的纯净性被破坏，杂血的数量猛增挑战了纯血龙族的地位……龙族绝迹得比儒学馆还早……”
楚运还是知道一些的，龙族荒淫…那是在功法大成之前不许元阳外泄…纯粹的憋坏了……但这中间的事也不能外传。
而赵先生说着说着，双手微垂，回忆往事总觉得一丝荒谬。
龙族当年也是占据了九天十地中的一天之地，没想到也是落得如此下场。
“你们的那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运问道，这才是他比较好奇的，儒家的那些大义什么的想想都头大，龙族的去向才是能提得起他兴趣的。
赵先生冷笑道：“你想现在就暴毙吗？”
楚运的后脑一冷，这事恐怕已经达到了不可知的境界，境界低的修士知晓后就会遭遇因果抹杀！
“罢了。”
跟儒家的人说话就是费劲，磨磨唧唧的。
他看了看周围，唯有那尊雕像还算有点意思。
“此地的机缘如何获取？”
“你不是不需要机缘了吗？”
楚运道：“蚊子再小也是肉。”
“立下自己的誓言即可，不过儒圣已经不可能回应你了。”
“你若是不嫌弃，我的这卷功法可以……”
赵先生还未说完，楚运便已经走到了那尊雕像前。
“我不知为何会与您染上因果，当初读书时，我其实并不喜欢那套文绉绉的玩意，但如今见到您倒是解开了些许疑惑。”
楚运像是自言自语般流露出一些其他的情感。
“时间离这么近，恐怕你还在不断地转世散播你的理想吧……”
儒圣不是不在，而是不回。
他在寻找一个能传播自己理想的世界，他在走真正的圣途。
这一切，恐怕只有楚运的秩序之力知道，他能看到一切的波动，一切的因果，为了平衡与协调，那位存在一直在不断地转世，游走于各个时代。
当然，他早已不是儒圣，或许是当年的那个儒圣早已不再。
“其实在你死后的两千年里，一直有人发扬你的学说呢……”
只可惜，蓝星覆灭了。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但我希望你能知道，你的路确实有人走。”
一道剑气如虹，刻在石像身前的几块碎石上。
“这里的机缘，或许不是对我而言的，而是对您。”
楚运转身离去，出了这座门户，赵先生的眼底留下一抹异样的色彩。
“他真的瞧不上此地的机缘吗……当然，我这确实也没什么可以给他的了。”
龙族的功法甚至比儒家的更完善，儒家圣人已不在，而龙族的势力估计还游荡在哪个地方，在苟延残喘吧。
“你真就这么空手而归了？”
兽纹有些惊讶，这里的一切楚运竟然连探索都不愿意？
楚运走在出去的路上，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连弟子都散完的大势力，还能剩下什么宝贝呢……”
“而且……机缘虽好，不如圣女。”
就在他走后，那具枯骨虽没了精神，但还是缓缓站起，他还是有些好奇这小子刻了什么。
可他转头时，竟然发现儒圣的石像没了！
“怎么回事？！”
他的内心震动，唯见那几行剑气刻就的大字，熠熠生辉。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他的气息突然暴涨，一身枯骨变为了精壮的肉身。
整个宫殿散发出华丽的光彩！
死而复生！
这一刻，儒家的圣途大放异彩，星空之上，一条浩荡的规则本源携着无法阻挡之势重临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