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醒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耳边崩塌。
刺鼻的焦糊味率先钻入鼻腔,浓烈得令人作呕,紧随其后的是远处隐约传来的凄厉尖叫和沉闷的建筑物倒塌声,一声接着一声,如同为这末日景象奏响的背景乐。
他猛地睁开双眼,视野从一片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
天空被厚重的灰黑色浓烟与尘埃彻底覆盖,呈现出一种令人绝望的铅灰色。阳光艰难地想要穿透这层屏障,最终也只能投下几缕微弱而惨淡的光线,无力地照亮着这片仿佛被某种巨型怪兽彻底蹂躏过的街区。
不远处,一个曾经色彩鲜艳的快餐品牌广告牌,此刻已经半截倾倒,标志上布满了厚厚的尘埃与裂痕,却也顽强地昭示着这里曾经是现代都市繁华的一角。
“这里……究竟是哪里?”林凡的声音沙哑干涩,他喃喃自语,感觉脑袋像是被灌满了铅水,沉重而胀痛。
他的记忆停留在前一刻,他明明是在自己租住的小公寓里,为了赶第二天就要提交的学期报告而熬夜,顺便多看了几集新出的动漫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周遭的一切就变成了这般地狱般的模样?
他挣扎着,用手臂支撑着从一堆冰冷的碎石瓦砾中坐起身。
低头看去,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印着动漫角色的普通家居T恤和宽松的短裤,此刻却已沾满了灰黑色的尘土,显得狼狈不堪。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废墟,断裂的电线杆如同垂死的巨人般歪斜地垂落着,断口处不时冒着危险的电火花,发出“滋滋”的声响。
更远处的那些高楼大厦,有的像是被无形巨力拦腰截断,露出狰狞的钢筋骨架;有的则整个楼体都塌陷下去,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狰狞黑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气息,仿佛有无形的阴影笼罩着这片死寂的城市。
林凡扶着身边一块尚算完整的焦黑墙壁,艰难地站起身,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什么硬物,发出“咯吱”一声。
他低下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去,发现那是一部屏幕已经完全碎裂成蛛网状的手机,手机的品牌他有些眼熟。屏幕上,依稀还能透过那些密集的裂纹,看到一些紧急新闻推送的标题残片。
他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了几步,试图寻找一些线索。突然,他发现前方不远处,一家橱窗玻璃早已被砸得粉碎的电器商店里,一台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机竟然还奇迹般地亮着屏幕。
屏幕上布满了干扰信号的雪花点,不停地闪烁跳动,但声音却断断续续地顽强传了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紧急播报……Z市……再次遭遇……不明怪人袭击……灾害等级……初步判定为……虎……”一个略带惊慌失措、声音有些发颤的女声从电视机里传出。画面也同样时断时续,偶尔能从雪花点中看到一些模糊的、正在快速移动的巨大影子,以及人群惊慌失逃窜的混乱场面。
Z市?怪人?灾害等级虎?
这几个如同惊雷般的词语,狠狠地砸进了林凡的脑海,让他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僵在原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如同被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对于一个自诩资深的动漫爱好者来说,这些词语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到让他遍体生寒。
他猛地想起来了。Z市,那个英雄辈出、强者林立,也同样因为怪人频繁出现而灾害不断的城市,不正是他不久前还在追看的动漫《一拳超人》故事的主要发生地吗?
“难道……我……我穿越了?”林凡的嘴唇因为震惊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声音干涩得几乎不成调。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仿佛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一般。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用尽力气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清晰而剧烈的疼痛感迅速传来,毫不留情地告诉他,眼前这残酷的一切,并非虚无缥缈的噩梦,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穿越前的最后记忆。似乎是看到电脑屏幕上,《一拳超人》某个英雄与怪人激战的画面,然后,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再次睁眼,便是这番景象。
《一拳超人》以其独特的反套路英雄设定和对现代英雄社会的深刻讽刺而著称,主角埼玉的无敌强大更是深入人心。
可熟悉归熟悉,喜爱归喜爱,当他真的置身于这样一个遍地都是择人而噬的怪人的危险世界,林凡心中涌起的,并非动漫迷的兴奋与好奇,而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与无助。
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球青年,平日里缺乏锻炼,手无缚鸡之力。
他既没有埼玉老师那样能够突破自身限制器的逆天BUG级天赋,也没有杰诺斯那样通过高科技改造获得的强大战斗躯体。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像他这样的普通人,一旦正面遭遇那些穷凶极恶的怪人,几乎就等同于砧板上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的余地。
“不行,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安全的地方!”林凡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稍微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知道,在这种混乱不堪的时刻,漫无目的地停留在原地,是最愚蠢也最危险的行为。
他开始努力辨认周围的建筑结构和街道走向,试图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避难所,或者至少能够找到其他幸存者,抱团取暖。
然而,举目望去,街道上除了不断燃烧的废墟和摇摇欲坠的残骸,空无一人。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反而比喧嚣的混乱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恐怖。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咔咔”声,突兀地从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条狭窄巷道里清晰地传来。
林凡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倒竖起来,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巨大的、通体呈现出令人不安的墨绿色的狰狞身影,正缓缓地从巷道的阴影中走出。
那是一个直立行走的螳螂形态的怪物,高度足足有两米开外,甚至更高。它的两只前肢进化成了两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大镰刀,镰刀边缘异常锋利,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它那双占据了头部大部分面积的巨大复眼,闪烁着残忍而嗜血的光芒,如同两颗冰冷的宝石。它头部下方的口器不停地开合蠕动,发出令人作呕的、细密的摩擦声。
“怪……怪人!”林凡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从这个怪物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如有实质的压迫感和它那狰狞可怖的外形来判断,这绝对不是什么不入流的狼级小角色。电视新闻里刚刚提到的“灾害等级虎”,恐怕指的就是眼前这种等级的恐怖怪物。
“镰刀螳螂怪……”林凡的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眼前这个怪人的形象,与他记忆中《一拳超人》漫画里某个在故事早期出现过的、被英雄协会评定为虎级的怪人,有几分相似。
镰刀螳螂怪显然也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那双冰冷无情的巨大复眼,如同探照灯一般,瞬间就锁定了林凡瘦弱的身影。
它似乎对这个在废墟中突然出现的人类很感兴趣,巨大的头颅微微歪了歪,然后猛地张开布满利齿的口器,发出一声刺耳至极、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尖啸。
林凡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他想跑,拼命地想挪动自己的双腿,但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钉在了原地,根本不听使唤。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攫住了他的心神,让他动弹不得。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以自己这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在正面遭遇这种以速度和攻击力见长的虎级怪人时,连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镰刀螳螂怪动了。
它的动作与其庞大的身躯完全不相符,快得几乎带起了一道残影。巨大的身体在地面上投下迅速移动的阴影,带起一阵腥臭的狂风。那两柄闪烁着死亡寒光的镰刀前肢,在空气中划出两道令人心悸的银色轨迹,仿佛死神的请柬,朝着林凡的头顶,当头劈下。
死亡的阴影,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清晰,瞬间笼罩了林凡的整个身心。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锋利的镰刀边缘上,反射出的自己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苍白如纸的脸。
“要死了吗……才刚刚穿越过来,就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林凡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绝望的念头在反复回荡。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一切挣扎,一切不甘,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那么的可笑。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在和平安逸的世界里习惯了规律生活的普通人,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面对如此残酷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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