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有蓝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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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柔和的阳光如金丝般洒落在藏书阁的屋檐上,给这座古老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藏书阁迎来了两位客人。

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手中还拿着一把破烂的扫帚,那扫帚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眯着眼,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今儿开门便听着喜鹊直叫,原来是少将军大驾光临呀!”

楚江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一丝急切,问道:“重锦在哪儿?”

“潭清公子在三楼呢!”老者回答道。

楚江带着小闺女刚上到二楼,一群读书人便如潮水般围了上来,他们有的手中拿着书卷,书页微微泛黄,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有的握着毛笔,笔杆上还残留着未干的墨渍。这些读书人脸上都洋溢着万分的好奇,他们头一回见到这位名满天下的楚江少将军,眼神中满是敬仰与期待。

“楚少将军!”众人纷纷喊道。

楚江也没想到这些读书人如此热情,微微一怔后,连忙拱手回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看着足足围了三圈的读书人,楚江不禁感到一阵头疼。想他驰骋沙场,面对千军万马都未曾胆怯过,此刻却被这些热情的读书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读书人的那股子唠叨劲儿,还真是不容小觑。而楚江,恰好又不是读书的料,对于这些文人墨客的话题,他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小闺女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脸色一白,眼睛睁得大大的,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楚江的大腿,两只小手像钳子一般死死地攥着楚江的衣摆,指关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身子紧紧贴在楚江的腿侧,双脚也不安地挪动着,试图将自己藏得更严实些,仿佛楚江的大腿是她在这陌生且喧闹环境中的唯一依靠。小脑袋还不时地左右转动,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群,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神中满是不安与慌张。

“这位是……楚小姐?”一个读书人看着死命抱着楚江大腿的小闺女,好奇地问道。

楚江无奈地一笑,眼中满是宠溺,说道:“正是小女!”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钟声如同山间的清泉,不高不低,正好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藏书阁慎勿喧哗!”

楚江连忙借此机会脱身,领着闺女转身上了三楼。

三楼的房间里,初阳斜照,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窗前的桌子上。蓝时公子静坐窗前,身姿挺拔,宛如一幅静谧的水墨画。他提笔搁字,一举一动间行云流水,尽显优雅。许是太过专注于手中的笔墨,蓝时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楚江看着蓝时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脸自豪的神情,颇有一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记得不多诗词的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诗——“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此时用这句诗来形容蓝时,再合适不过了。

“重锦!”楚江轻声唤道。

蓝时连忙放下笔,脸上绽开了如桃花般灿烂的笑容,说道:“你怎么来了?”

楚江看着蓝时的笑容,心中不禁想,再有个把月,护国寺的桃花该开了,那漫山遍野的粉色,一定如同蓝时此刻的笑容般美丽。

“爹爹!”小闺女扯了扯楚江的衣角,眼神中透着渴望,她想看书。

蓝时指了指边上矮小的桌子,那是他小时候学习用的,后来打算处理掉,却又不忍心,没想到正好给丫头用。

见闺女如此爱惜书,楚江不禁调侃道:“将军府可要出个小明月咯。”

蓝时眉眼一弯,心中暗自思忖:“公孙明月?”他好像在哪儿听过。据说那是位天下男儿愿为之折腰的传奇女子,才情出众,倾国倾城。

“一会儿我要随御皇叔去皇宫,蓝儿就待你这儿了。”楚江说道。

蓝时一听,顿时急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说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我很快回来。”楚江安抚道。

楚蓝看书看得入了神,等她再抬头看时,室内哪儿还有爹爹的影子。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问道:“爹爹去哪儿了?”

对上难得没有哭的丫头,蓝时觉得趣味十足,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这回儿不怕鹤眠抛弃你了?”

“有蓝叔叔在!”楚蓝仰着小脸,认真地说道。言下之意就是,有蓝时在,爹爹不是有重要的事离开,就是在附近。

这一句话,甚得蓝时的心,他温柔地说道:“放心,鹤眠办事去了。”

又不知看了多久的书,卷册已翻至尾声,楚江还没有回来。

“蓝叔叔!”楚蓝忍不住问道,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楚蓝再看过去,蓝时还是方才她随爹爹来时的姿势动作,仿佛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写什么,脸上笑意遮都遮不住。

“蓝叔叔?”楚蓝又喊了一声。

她悄咪咪地凑了过去。桌案刚好高过楚蓝,不得已,她只能垫着脚去够。好不容易才看到蓝时在看什么——桌上满满的丹青,墨迹未干。

银甲红衣的将军驰骋沙场间,枪起枪落,仿佛带起了一阵腥风血雨。飘扬的战旗下,他一马当先,身姿矫健,宛如战神降临。棱角分明的五官蒙上了一层寒意,平日里温柔的眼中透着决然与坚毅。

上个月爹爹出战时穿的就是这件战袍,楚蓝不禁说道:“蓝叔叔又在画爹爹?”原来爹爹打仗时是这个样子,如此英勇无畏。

蓝时抚摸着画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与敬佩。没有人知道楚江在战场上多拼命,他将每一次出征,都当做了最后一场生死别阔。每次退下来,都是浑身带伤。他说,“退了,季城、载州的六万百姓怎么办呢!”赢,则家国安在、百姓安乐;败,则身归故里、魂守边疆。

“蓝叔叔?”楚蓝的声音将蓝时拉回了现实。

蓝时连忙收拢笑意,瞬间又换上了一张看似温柔,实则疏离的冷漠脸。

“……”楚蓝看着蓝时这变脸速度,心中不禁感到惊讶。

“蓝叔叔想爹爹了?”楚蓝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蓝时心中一慌,平静快速地将画卷揉成一团,墨迹晕染,已看不清画中是谁。“没有!”他连忙否认道。

“骗人!”楚蓝不依不饶地说道。

又见他右手握拳抵在嘴前,小声咳了一下,“有什么事?”蓝时问道。

“蓝叔叔你耳朵红了也!”楚蓝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好奇得不行。

“瞎说!”蓝时嘴硬道,他怎么会耳朵红呢。不过,耳朵为什么那么烫呢?

“那我和爹爹说!”楚蓝威胁道。

蓝时一听,当场急了。“小丫头片子,不许乱说。”

“不!我就要说。”说完,楚蓝拔腿就要跑。

好丫头!蓝时心中暗叹,他一把将丫头捞了起来,放在桌上,“不许告诉鹤眠!”

楚蓝犹豫了片刻,看着一脸“阴险”的蓝时,“……要说!”

蓝时笑的格外灿烂,“还说?好啊!有骨气,就是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骨气了。”

蓝时抱着小丫头就开始挠她痒痒。挠完脖子、挠腋窝子。他知道小丫头不仅怕苦,还怕痒。

安静的三楼,此时尽是小丫头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蓝叔叔!”

“蓝叔叔饶命啊!”

楚蓝笑的眼里都流出了泪水,那欢快的笑声在藏书阁的三楼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