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时之间众人也无法商定出个结果,蓝时不紧不慢地提议道:“不然这样,我先将他带走看押起来,随后通过飞鸽传书去打听个究竟,如何?”
楚江轻轻挥了挥手,那姿态大抵是同意了蓝时将向如云带走。侍卫们自然不敢阻拦,毕竟蓝时身份特殊,他们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待蓝时和向如云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楚江立刻神色凝重地叮嘱青竹跟上去。近日来,尽管事务繁忙到几乎脚不沾地,但楚江的头脑可没有因此昏花。蓝重锦今晚的行为实在太过可疑,可疑到让他不禁怀疑,眼前之人是有人冒充的。
“有人假冒?”楚江喃喃自语,话刚出口,那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可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他却已没了踪影,速度之快,仿佛一阵风般瞬间消失。
主子走了,侍卫长便让负责刑讯的刑司之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行了,别打了。”他说道。这群兄弟的运气着实不佳,偏偏让忙得晕头转向的主子又想起了少主遇刺那日,把守长乐苑的侍卫们。
“是,初一统领!”众人应道。
初一冷冷地看着这群平日里桀骜不驯的侍卫,眼神中满是不屑,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都给我记着,你们的命,是主子和少主给的。”
在那寂静幽深的小巷中,青竹满脸的不爽,脚步匆匆地往将军府赶去。作为主子身边初字暗卫的统领,同时还兼任斥候之职,不论在暗杀方面还是轻功上,他都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自信,自认是毫不逊色的。这么多年来,他探查情报、跟踪疑犯从未失过手,可近日却栽了个大跟头。
当看到自家主子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早早地等在侧门时,青竹的脑袋低得更低了,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楚江看着青竹,开口问道:“跟丢了?”
青竹垂头丧气,病恹恹地点了点头。
楚江微微皱眉,语气笃定地说道:“那人不是重锦!”他心中明白,这怪不得青竹,只能怪那假扮重锦的人实在太过狡猾,就连他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出异样。能如此熟悉他们之间的情况,这人必定不简单。
楚江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一个念头:内鬼!他从未怀疑过将军府的人,因为府中的人,要么是家生子,从出生便在将军府;要么是在将军府的庇佑下长大的。救命之恩、教养之情,在他看来,将军府那三百条家规培养出来的人,不该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会不会是西苑的人?”青竹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猜测。
毕竟这亲王标准规格的将军府,规模自然不小。而楚家统共就那几个血脉,有些院子无人居住便一直搁置着。于是老祖宗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将西苑开辟出来,供那些家中不算富裕、进京赶考的书生和武生居住。这样一来,也算是替皇帝分忧解难;二来,也不至于让这些考生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这事儿也并非什么秘密。
“彻查!”楚江眼眸微眯,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厉,犹如暗夜中窥视猎物的狼,危险而又狡黠,心中暗道:‘少主在将军府遇难,这里面没一个人是无辜的。'
就在这时,初一疾步走来,俯下身趴在楚江耳边,细声说了些什么。
楚江听后,神色微微一动,原来是初一带来了消息:少将军醒了!
“祖母!”楚蓝轻声唤道。
虞娘子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人上了年纪,最是容易动感情,禁不住流泪。如今见孙儿终于醒了过来,她觉得这些时日吃斋礼佛,诚心祈福都是值得的。
“少将军,您是不知道您昏迷了多久!”湘罗伸出手比划出一个“十”的手势,说道,“整整十天啊。”
老太君当初听到噩耗,当场便昏了过去;老夫人更是差点儿哭瞎了眼睛;老国公和老将军更是亲自拎着武器,日夜守在房门口,生怕有什么闪失。
虞娘子心疼地替楚蓝掖好被子,温柔地说道:“你伤还没好全呢,快躺好,别乱动。”
楚蓝看着祖母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心中满是愧疚,轻声说道:“让祖母担心了,都是孙儿不好。”
“若真知道是自己的不对,往后就别总跟着你父亲往边关跑了!”虞娘子嗔怪道。
听到这话,楚蓝心中有些无奈,这事儿,她怕是无法答应祖母了。
虞娘子轻轻摸了摸孙儿的头,眼中满是疼爱,心中暗叹:这孩子啊!
半夜时分,被大哥楚灼从温暖的被子里硬生生薅出来的楚熠,只裹着一层单薄的中衣,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床边,一下子跪倒在地,看到妹妹安然无恙,心中的紧张和担忧瞬间化作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没能保护好妹妹。
“妹妹!”楚熠哽咽着喊道。
紧跟在楚熠身后进来的楚炽,倒是中规中矩地先给长辈们挨个行礼,礼数周全。
老国公看着哭哭啼啼的楚熠,恨铁不成钢,真恨不得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拎出去,便对着蓝时说道:“让重锦见笑了。”
蓝时却觉得,在人命关天的事情面前,所谓的礼仪规矩实在算不了什么,便微笑着说道:“楚爷爷这是哪里的话,阿团兄妹感情深厚,这是难得的情谊。”
“哥哥,炽哥哥!”楚蓝轻声唤道。
楚炽微微抿了抿嘴唇,眼神中满是关切,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妹妹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妹妹无事便好!”
在巷口的一间简陋小屋里,袅袅炊烟缓缓升起。一名男子裹着围裙,满脸纠结地看着眼前的食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地牢中的那些血腥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他握着锅铲的手都还在微微颤抖,尤其是当看到这些肉食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感觉昨天吃的东西都能吐出来。
突然,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眼睛有点昏花……
戎战趴在灶头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反正他也不饿,便开口说道:“不做了?”
向如云捏着锅铲,一脸的无奈。他可是金枝玉叶的公子哥,除了当年游玩时被逼着烤过肉,什么时候做过饭啊。
“要不你来?”向如云说道,“这落脚的地方还是临时找的,破破烂烂的,我怕一个不小心把厨房给烧了,那今儿晚上咱们可就得露宿街头了。”
戎战向来不轻易下厨,除非是饿得实在不行了。而且,一想到将军府地牢里的那些情景,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恶心,没缓过神来呢。
戎战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是救了你!”
一说到这个,向如云就来气,若不是苟老二非要看什么劳什子楚少主,他怎么会被楚将军抓住,还差点儿死在那可怕的地牢里。
不过话说回来,将军府竟然有地牢?好像在戎国,私设地牢可是重罪吧?可为什么眼前这位王爷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呢?
戎战挥了挥手,转身扬长而去,留下一句:“你慢慢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