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柚子,小柚子?醒醒。”
司明柚揉着眼坐起来,看了眼狭小的铁窗,天色烟灰。
“还没打铃呢,卉妈。”
涂平卉抬手就弹司明柚的脑门,“你今天出狱,忘了?”
“哦对。”
怪不得会梦到三年前,原来是要出狱了啊。
司明柚懒懒地抱住涂平卉的胳膊,亲昵地用头蹭了蹭。
“好舍不得你啊,卉妈。”
司明柚不会忘记,她刚进监狱的时候,经常被堵在淋浴房挨打,打完那些人会用冷水冲掉她身上的血迹。
可卉妈来了后,不但帮她打回去,还教她反击。
那之后,她的牢狱生活归于平静。
涂平卉爱怜地捏了捏司明柚的脸,“出去后记得把东西转交给小宸,有难处也和他说,我既然认你当女儿,他就是你哥,你的事他必须管。”
“好,有需要我就去找百里哥帮忙。”
监狱门口,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巴巴等着改过自新的亲朋好友出来。
可人群里没一个是司明柚认识的。
也是,司高远哪有脸见她。
斜对面,一辆黑色商务车的中排座椅上,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一脸疲倦,却撑着眼皮一转不转盯着街对面的司明柚。
直到她上了出租车离开,男人才收回视线卸下绷紧的身子磕上眼皮。
按下和前排的通话按钮,薄唇幽幽掀动。
“司家的人今天都死了?”
声音不大,甚至很淡,但无形的压力却从音响里砸到青锋身上。
“司二小姐过生日,都在家里庆祝。”
青锋忐忑回答,赶紧示意司机跟上出租车。
这老板明明来接司小姐出狱,却眼睁睁看着人家打车走,是想证明自己可以凭实力单身吗?
司明柚去了医院。
她在牢里三年,最不放心的就是妈妈和失踪的外公。
叶华榕躺在病床上,颧骨突出,眼窝塌陷,皮肤蜡黄,透着一股子死人味。
和她在国外时,司高远发给她的照片判若两人。
司明柚问过护士才得知,她进去后,司高远就对她妈妈不管不问,就连住院费都得催几遍才缴。
专护也取消了,不再有人给她妈妈定时做关节护理和肌肉按摩。
恨意和愧疚交织弥漫在心底,扯得心脏生疼,可她没哭。
离开了象牙塔,她明白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拉住叶华榕的手,一点一点揉捏。
“妈,对不起。”
“我杀了人,蹲了三年,不过我在里面认识了卉妈,卉妈和你一样疼我,还教会我很多东西。”
司明柚捏完一只手,起身走到另一边拿起叶华榕的手时,被床单下面的东西硌了下手腕。
抽出东西一看,司明柚的瞳孔猛然一颤。
标题写着“保守治疗协议”,第一条就是放弃手术。
协议上的每个字都像绒针,扎到肉上,不致命,却是绵密的疼。
医生在妈妈车祸入院时说得很清楚,及时做开颅手术会增加苏醒的几率。
司高远就逮着这个机会,要挟她去国外,不然就不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她为了不拖延手术,当晚就买机票去了国外。
可手术竟然做都没做!
几年来的委屈发酵出浓郁的恨。
司明柚握住叶华榕的手放在脸上,双目猩红。
“妈,我帮你把外公的公司拿回来好不好?”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咯。”
“你一定要醒过来,我还要帮你泡帅老头呢。”
司明柚一边给叶华榕做按摩一边和她说了很多话,直到护士提醒探望时间到了她才离开。
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可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瞧见两扇雕花大铁门旁停着许多豪车。
有些车的主人,是她曾经的朋友。
可她出事后,没有一个人关心。
这些人,必然不是来恭喜她出狱的。
司明柚看了眼手机日历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司锦的生日。
“听说司小姐被邀请参加夏奈电影节,国内还没几个年轻演员被邀请呢。”
“司小姐人漂亮,又喜欢做公益,怪不得盛二少对你情有独钟。”
“司小姐出演的电影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看来成演艺大家不远了。”
“大家说笑了,公益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我不过出了一小部分薄力,离大家之名更有好长一段路需要努力。”
司锦回应夸赞,娇羞地挽住盛骏颉的胳膊。
视角余晖突然瞟到出现在门口的司明柚。
瞳孔不由一颤,眉头不可查地轻蹙,脸上洋溢着酝酿过后的惊喜。
“姐姐?你什么时候出的狱?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啊。”
在场的人一听司明柚,目光都忍不住往她身上送。
三年前她抡死王发徳那事闹挺大,王发徳的儿子扬言要花重金买人进去招呼她。
他们以为,司明柚至少会破个相,甚至变残。
但现在看却完好无损,大多兴致缺缺收回目光。
司明柚脸色冷淡,“接就算了吧,我受不起。”
“知道受不起就不该回来!”
厉声呵斥在台阶处响起,司高远穿着高定西装款款下楼,带着三五个保镖将司明柚堵在院子里,将她和他们隔得壁垒分明。
司明柚冷眼盯着他,“我不回来能去哪儿呀,爸爸。”拖长的尾音带着两分戏谑。
她倒要看看,她亲爹要跟她玩哪出。
“别叫我爸,人不善必自毙,我司家祖上代代贤良,从没有人干出过草菅人命的事!”
司高远激昂慷慨说完,又大义凛然递过去一个牛皮纸袋,“把字签了就走吧。”
司明柚打开一看,是“父女关系断绝协议”,和一张银行卡。
之前瞒天过海给她妈妈的手术改成保守治疗,现在又要和她断绝关系。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巧取豪夺霸占叶氏?
瞧司明柚没有签字的意思,司高远冷哼一声打断。
“司家不养恶徒,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回国找老王做的什么勾当,现在签字我还能看在血缘关系上给足你后半辈子的生活费,不签的话,以后你过得再艰难我不会帮你一点,你考虑清楚。”
参加生日宴的客人们哗然一片,原来司明柚和王发徳还有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