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露水顺着祠堂飞檐滴落,罗忠指尖轻抚青铜鼎沿渗出的金液,墨色族徽在月光下泛着奇异光泽。
他凝视兽首瞳孔里若隐若现的狼烟图纹,耳畔青铜铃铛仍在回荡三年前失踪学童的诵经声,稚嫩童音与夜枭啼鸣缠绕成解不开的丝线。
忠儿,该用早膳了。罗兵粗糙的手掌搭上少年单薄的肩头,粗陶碗里的黍米粥蒸腾着热气,混着祠堂青砖缝隙里新长的文竹清香。
老父亲佝偻的脊背在晨光里投下深重阴影,昨夜又有三家送来孩子,说是要跟着学《急就篇》。
罗忠舀起半勺凝着墨香的井水浇在族徽上,金液遇水凝成《尉缭子》中的军阵图。爹您看,北境狼烟对应的正是兵家阵眼。他指尖划过青铜鼎面突然凝固的卦象,恐怕要提前开蒙学班了。
晒谷场新砌的砚台形祭坛前,七十八名青壮额间《孙子兵法》篆文忽明忽暗。
罗小玉踮脚给排队领《黄帝内经》的老妪系上翡翠墨锭,腰间的《山海经》异兽绣囊突然鼓动,钻出只墨色当康虚影,惊得排队人群跌坐满地。
诸位请看!罗忠振袖跃上三丈高的石碾,指间《连山易》卦符化作流光注入村民文气凝聚的《洛书》图谱,文道筑基需通六艺,今日便从《九章算术》开
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爆出哭嚎。
李夫子门生举着染血的《急就篇》残页挤出人群:张家媳妇照着药方采药,结果口吐白沫!泛黄纸页上的《神农本草经》图谱竟扭曲成魑魅魍魉之形。
莫婉清发间槐木簪骤然疯长,绽放的白色花苞里《山海经》钦原鸟振翅扑向残页。
罗忠瞳孔骤缩,瞥见李夫子藏在袖中的手指正掐着文道禁术乱神诀的起手式。
取我昨夜重铸的族徽来!罗忠咬破指尖在虚空书写《武经总要》烽火符,晒谷场四周井水突然沸腾如熔金。
当墨色族徽压住躁动人群时,他分明看见李夫子腰间玉佩闪过王长老特有的仁者境文气。
深夜的油灯将《齐民要术》竹简映得斑驳,罗小玉研墨的手突然顿住:哥,你的鬓角...铜镜里十七岁少年竟生出缕缕银丝。
窗外飘来莫婉清新制的槐花墨香,混着她轻声哼唱的《诗经·豳风》。
无妨。罗忠将渗着金液的井水注入笔洗,昨夜族徽映出的狼烟在宣纸上渐次清晰。
他蘸取掺着翡翠粉的墨汁,在《论语》残卷背面重绘《急就篇》图谱,笔锋过处有文曲星光坠落纸面。
鸡鸣三遍时,晒谷场东侧新立的碑林突然传出金石相击之声。
罗忠疾奔而出,见自己刻录的《周髀算经》碑文正与李夫子私藏的《太玄经》残碑对峙,两股文气在空中绞成阴阳鱼图案。
明日辰时,晒谷场见真章。李夫子阴沉着脸甩袖离去,腰间玉佩与碑林共鸣发出刺耳鸣响。
罗忠按住狂跳的太阳穴,指尖抚过碑文上突然显现的《鬼谷子》纵横家符咒——那分明是王长老三十年前在国子监求学时的笔迹。
启明星跃上祠堂飞檐时,青铜铃铛突然齐声碎裂。
罗忠将新编的《文道蒙学十三篇》压在族徽之下,墨色封皮上《周易》卦象自行流转。
他望着北方天际渐浓的赤色云霞,耳畔又响起三年前失踪学童背诵《急就篇》的童音,这次却与狼烟中的马蹄声重叠成某种诡谲的韵律。
晨雾未散,晒谷场东侧的汉代残碑已渗出朱砂般的血泪。
罗忠将最后一份《文道蒙学十三篇》放入樟木书箱时,指尖触到封皮上流转的《周易》卦象突然发烫——乾卦第三爻隐隐泛红。
忠哥,辩经台搭好了!莫婉清提着竹篮匆匆跑来,发间槐木簪缠着几缕金色文气。
她掀开盖布,露出用《考工记》记载的榫卯结构搭建的三层木台,按你说的,在卯位埋了七枚开元通宝镇文运。
罗忠正要开口,突然瞥见李夫子带着二十余名门生从碑林转出。
那些书生额间《太玄经》篆文明暗不定,手中捧着渗血的《急就篇》残页,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墨色脚印。
黄口小儿也敢妄论经典!李夫子甩袖跃上辩经台,腰间玉佩与残碑共鸣发出刺耳鸣响。
他指尖划过虚空,《鬼谷子》纵横符咒在空中结成天罗地网,今日便让诸位见识何为真传!
罗忠按住狂跳的太阳穴,昨夜推演《周髀算经》时看到的星象突然在眼前重现。
他拾起莫婉清篮中的槐花撒向空中,花瓣触及符咒时竟化作《诗经》中的草木文字:夫子可知《墨经》有言,圆,一中同长也?
人群响起惊呼。
李夫子布下的符阵突然扭曲,那些纵横交错的墨线被《九章算术》的勾股定理生生截断。
罗忠踏着《禹贡》记载的九州方位逼近,每步落下都有金色稻穗从青石板缝隙钻出。
《齐民要术》载,黍米春种秋收...罗忠话音未落,晒谷场四周的井水突然沸腾。
他蘸取泛着翡翠光泽的井水,在虚空写下《盐铁论》中的平准之法,李夫子袖中藏着的《太玄经》残页竟自燃起来。
莫婉清突然轻呼:忠哥看他的手!只见李夫子掐诀的指尖渗出墨色液体,那些液体落地即化作《山海经》中记载的獓骃异兽。
罗忠瞳孔骤缩——这正是王长老三十年前在国子监留下的墨傀禁术。
取族徽!罗小玉抱着青铜鼎踉跄跑来,鼎中金液映出北方天际的赤色云霞。
罗忠咬破指尖在鼎沿书写《武经总要》烽火令,七十八名青壮额间的《孙子兵法》篆文同时亮起,在虚空结成北斗七星阵。
李夫子突然惨叫,腰间玉佩裂开细纹。
那些墨色獓骃尚未成形就被文气星辉灼烧殆尽,他踉跄后退时,袖中掉出半卷带着仁者境气息的《鬼谷子》注疏——扉页赫然盖着王长老的螭纹私印。
我们愿随罗先生修习!曾经跟着李夫子诵读《急就篇》的孩童们突然冲出人群,他们手中的蒙学课本已换成罗忠新编的《文道十三篇》。
最年长的孩子举起泛着金光的《论语》残卷,书页间竟飘出《楚辞》中的兰芷清香。
午时三刻,晒谷场西侧新立的碑林突然震动。
罗忠发放的《文道蒙学》被七十八道文气托举至半空,书页翻动间洒落《黄帝内经》的养生符文。
八十老叟张铁匠试着默诵《考工记》,手中铁锤突然镀上一层青铜光泽。
忠儿,井水...罗兵颤抖的呼喊淹没在欢呼声中。
祠堂古井涌出的不再是金液,而是带着兵戈气息的赤色泉水。
罗忠俯身掬水,水中映出北境狼烟中若隐若现的玄甲骑兵——与他们罗家族徽上的狼图腾如出一辙。
暮色四合时,莫婉清在祠堂角落发现异样。
那些用来印刷《文道蒙学》的翡翠墨锭,表面竟生出蛛网般的裂纹。
她拾起半块残墨,借着残阳看到裂纹中闪过《水经注》记载的某条地下暗河图纹。
哥,村东头赵叔家的耕牛...罗小玉气喘吁吁跑来,手中《齐民要术》竹简还在滴落墨汁,今早突然能口吐《周易》卦辞!她背后的天空划过一道流星,二十八宿中的危宿突然迸发红光。
罗忠站在晒谷场中央,望着北方愈发浓重的赤色云霞。
怀中《文道蒙学》的《禹贡》篇无风自动,书页间浮现出百里外某个废弃矿洞的舆图。
青铜族徽突然发出铮鸣,三年前失踪学童背诵《急就篇》的声音,此刻竟与矿洞深处的滴水声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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