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话说秦全忠不敢缠绵时间太长，他抬手一看腕表，便对吴素娟道：“俺该走了”，这个时候，已经午夜时分，正是他这种夜行人出行的时候，这里有诗赞曰：我悄悄地走来，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西天的云彩。
于是，二人摸摸索索地修整好衣衫，全忠继续戴好口罩和礼帽，寻着素娟指引的路，继过七个弯，又八个拐的，来到了弄堂。
彼时，弄堂里头，倚栏站着一位女子，姿态婀娜，身形可人。吴素娟正要上去招呼，岂料那女子已经转过身来。
嗨，真是他奶的冤家路窄，此女正是海玲。这个时候，如果没得客人伺候，那就是自己睡不着了。
像海玲二十好几三十来岁的女子，估计是常常在这样的夜晚是睡不着觉了。除了明月朗照，影响心理和生理周期外，就是这夜里太过寂寞了。
人是一种群居的动物，倘若没有异性的陪伴，便会心生孤寂。要不人们怎么会说：“少来夫妻晚年伴”。老来需要两个人相互关照，即使下榻不干事，也有个人唠唠嗑什么的，不至于在漫漫长夜里，一个人寂寞寒窗空守寡的，相当无聊加无趣。
这少来夫妻，年少时就更需要异性的陪伴了。除了肌肤之亲外，还有更多的欢乐，需要两个人共同完成。这种欢乐，可不是同性之间能解决的呀。
所以像海玲的这个年纪，有幸进入人间天堂，受到千百异性的热捧，成为一代花魁，这是她的幸福。
可一旦被周公子当成了金丝雀儿，养在鸟笼子一样的房间里，有异性的时候，还可以相互逗逗乐，可像周公子这种男人，您想啊，他怎么会固守于同一个女子呢。
所以没有异性来访的时候，海玲便像这古刹里的妙玉尼古，只能听冷雨敲窗，又只能看青灯照壁了。
不过今日晚上还有，月出于东山之上，流连于斗牛之间，这样的夜晚，她一个守着空房的女子，能不坐在这月儿之下，向着嫦娥姐姐倾诉一下衷肠的么。
“哟，妈咪这个时候还在送客呀”，只听海玲这个口气，便知道她已经醋劲上来了，“俺道是谁呀，原来是秦哥啊”。
看来无论秦全忠怎么遮盖自己，终究是他那个眼睛，他那个市长特有的体态，特别是他那个特别的气味，让聪明的海玲认出了自己。
据说女人是气味的动物，她们几乎能寻着气味，就能在一堆异性里头，找到，其中的一位或几位，曾跟自己接触过。
这一点上看，女人的嗅觉可比男人要灵敏得到，所以有人说男人是靠理性思考的动物，女人是凭借感性思考的动物，这话用在海玲的身上一点不假。
她这个超级味觉，跟动物界里的很多物种一样，择偶，或者占有更多异性，都是通过先释放一点自己身上的味道，通过气味寻找自己的目标。
小时候一直不解的是，老看到家里狗狗对着电线杆子撒尿，原来它们这是想通过气味告诉同伴：“俺来过的，你别走哟，就在这里等俺呢”。
这个时候，见海玲那灵巧的鼻子嗅出了自己，秦全忠干脆不装了，便一把扯下口罩，对着海玲道：“都这个点了，咋还不睡呢”。
“你们不也没睡吗”，海玲没好气地道，“俺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这个还要向妈咪和你秦哥道”，说完便将背对全忠。
全忠看着月光之下的海玲，那丰满又不失苗条，气恼又不失韵味的样子，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的怜爱，倘若这个时候，没有素娟在场的话，他定会将眼前这位女子搂在怀里，给她温暖。
这个时候的素娟见二人拌嘴，便一直站在那里讪笑，不知道如何答话。说实话，论同门，她可是海玲的师傅加教练。论年龄，她们可是姐妹呢。
可现在，素娟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不地道，这秦全忠来人间天堂，她应该主动告诉海玲的呀。嗨，现在搞成这样，真不地道，真不算姐妹。
可男人这种东西，那可是资源啊，尤其像秦全忠这种有劲又有权的男人，那可是稀缺得不得了的资源呢。资源面前就像法律面前一样，人人平等。
呵呵，有道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谁先看到谁自肥，谁没看到谁倒霉呀，这能怪姐吗，吴素娟心里道，再说人间天堂，这可是姐妹们共同的平台呀，周公子又没有指名道姓秦全忠是你海玲的专属呀。
“有妈咪陪您，很好啊”，海玲看着眼前的男人，“俺一个人看看月光，也不错，难得有这份闲情呢”。看她这话，醋意满满，都快流出来了，呵呵，你这闺女，一点都不知道掩饰呢。
全忠不语，素娟听出海玲这是嫌自己在这里当了灯泡，于是便一边讪笑，一边借故要走。毕竟她们这个行业，年轻一点便多一点优势。
素娟虽然年龄并不大，但跟海玲比，毕竟是她的妈咪，哪有妈咪和女儿共抢姑爷的道理，所以素娟这个时候，知难而退，是可以理解，也是可值得称道的。让人三分非己弱，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一下天高云淡，呵呵，俺是妈咪，不跟你计较，素娟心道。
只是现在，秦全忠倒是十分为难了，他这个时候，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妈咪这个时候就走啊，不赏赏月光么”，海玲这个时候，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这个姑娘还在气头呢。俺都说了，像秦全忠这种稀缺资源，谁见谁有份，大家雨露均沾，凭什么就该你独享呢。
这厢吴素娟并未答海玲的话，只是与秦全忠道：“秦哥，你们聊聊，俺那边还有些事”。全忠见此，便道：“无妨无妨”，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可千万别扭扭捏捏的，不然，海玲的醋意便会更甚。他要在海玲面前，尽量装得没事一般，即使做了贼，也别心虚。
都说女子愈漂亮醋劲愈大，看来这话一点不假的。不过，倘若这女子眼里的男人，愈是有地位有能力，她们吃醋的时候也便会愈多。看官，您想想，有哪个大奶二奶和小三的，会为一个打工佬吃酸喝醋的呀。
想到这里，刚刚还一筹莫展的秦全忠，立马心情开朗起来，就像现在这天上的月亮，刚刚穿透一片乌云，现在已经是一片朗照了。
说实话，他就喜欢这种有月光的晚上，月映万川，只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不知今月何时照古人啊，此时，他仿佛有种诗性大发的感觉。不过他喜欢的诗，往往都是哲理性很强的诗，这估计跟他这些年所从事的工作经历有关吧。
他这个人，估计当年在部队做狙击手的时间久，虽然做人很理性，可理性的人，偶尔也难免会悲观。这不，他突然又想起了一首明月的诗，端的是：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妻同罗帐，
几家漂零在外头。
念完诗，可他并没有想起那个还在遥远的中部省城的老婆，当年的老婆赵香莲，可也是海玲现在的这般光景，青春年少，面容姣好。
不过她不是这种水汪汪的桃花眼，她长着的是一双眼尾微微上翘的单凤眼，眉毛倒是跟海玲的差不多，只是香莲的脸上，可是多了一对迷人的酒窝。
那年赵香莲到部队上找全忠，那家伙，差不多他们一个团都震动了，以为全忠的女朋友是个明星呢，那个时候，战友们都羡慕秦全忠，说他找了个刘晓庆式的女朋友，真他奶的好看。
不过他现在可没得时间去想赵香莲呢，目下这个美人，就够他养眼的了。虽然一笑没得两个小酒窝，可他别的地方，也未必输于赵香莲。再说人家现在正值青春年少，只要机会抓得好，老牛最爱呷嫩草，说的可就是现在的秦全忠呢。
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在如水的月光里，那白晰的庞，那弯弯的柳眉，还有那一又桃花带雨的眼睛，此情此景，仿佛天上的虹，惊起彩虹似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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