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常安镇遇火光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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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葵提刀赶来,趁它被锁住,一挥刀重重划过火光兽笨重的身子,刀锋所及之处,火光兽皮肤被划开,火也灭了一半,云杉见状便拉着锁链转了一圈,火焰的温度烧红了锁链,也将云杉的手烫起了白烟,但他依然坚持着,大喊:“小师叔,你能不能麻溜儿点再给他一刀?”

小葵见火光兽被拉着转了过来,便再挥动大刀照头劈下。

然后只听到那怪物惨叫一声,头被斩魔刀劈开一大半,周身的火灭了,黄色的脑浆流了满地。

小葵被恶心到了,走到一旁吐了起来。云杉则收了锁链,看了看自己烫红的手,在掌心写了个符印,然后朝火光兽推了一掌,火光兽体内黑色的魔灵被震出后升空。

不出所料的是,天魔灵刚升空便被吸走了。

天涯一壶酒还没喝完,下面就打完了,他觉得太无趣,便起了身,冲青浣和蛮蛮说:“热闹看完了,回家吧!”

谁知还没等天涯迈开腿,蛮蛮便警觉地看向不远处的街口,然后伸手拉了拉天涯的衣袖,提醒他也看。

这一看,天涯一行人呆住了,云杉还有些奇怪,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时,顿时吓了一跳,街口又出现了火光兽,还不只一只。

十丈外的地方,四只火光兽鬃毛间跃动的幽蓝火焰将四周照得忽明忽暗,每根竖起的毛发都像淬了磷粉的钢针,在空气中划出细小的噼啪声,它们爪下腐烂的苔藓正冒着青烟。

腥气突然变得刺鼻,黑雾如活物般翻涌着裂开缝隙。四只火光兽的身后,一只身形比人还高的黑狼踏着焦土缓步走出,獠牙间垂落的涎水滴在枯叶上,瞬间腾起白色烟雾。月光穿过它周身缠绕的黑雾,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阴影,那团阴影竟像是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蠕动,随着狼瞳中泛起的幽光,发出若有若无的呜咽。

云杉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一把冲到小葵身边,问他吐完了没有,吐完了赶紧来帮忙。

见此情形,天涯指尖在木桌上轻缓的敲击,旋即甩袖起身,扬声喝道:青浣,蛮蛮,去帮忙。

话音刚落,两道流光已破风而下。

天涯的掌心聚起灵力,不疾不徐地从桌上酒壶里取来美酒,琥珀色酒液在月光下迅速凝成冰晶长箫,他足尖轻点栏杆跃上檐角,再落到众人前方,衣摆被夜风吹成猎猎白帆。

箫声起时,第一缕冰纹正顺着瓦片漫向黑雾,那是一首镇邪曲。

天涯也不知道自己如何会吹这首曲子,好像是潜意识里一直就会。天涯虽有疑惑,但没有深究过原因,只知道每次吹响这首曲子的时候,心情就会很好,而曲子本身能使各路妖魔形神涣散,变化不一,严重时头疼欲裂。曲子里还有几处重音,只要吹响,修行不够的小妖便会当场毙命,还会被逼出妖灵。但用这曲子来降魔,天涯也是第一次。

四只浑身流淌熔岩的火光兽正喷着火星逼近,硫磺味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青浣手中幻出一把赤羽剑,率先迎上一只火光兽;蛮蛮变成比翼鸟,利爪劈开扑面而来的火舌,直面第二只;小葵的归魂刀发出凛凛寒风,毫不犹豫地扑向第三只;云杉手中的不尘锁飞出,星云般的锁链缠住最后一只火光兽的脖子。

天涯响起的镇邪曲如泠泠冰泉漫过小镇,火光兽周身翻卷的赤焰骤然消散,不再迸射灼人的热浪,只余下几缕荧蓝光点攀附在关节处,像寒夜里燃着的线香,如此一来,云杉等人与火光兽近身搏斗时便不用再担心被焚身的烈焰吞噬。

火光兽踏碎的火星溅过三丈,却在触及黑狼盘踞的角落时尽数湮灭。那畜生立在墨色阴影的褶皱里,四肢宛如生了根的枯木,脊背弓成蓄势待发的硬弓。最骇人的是那双幽绿的瞳孔,仿佛比寻常野兽更凶残可怕。

不一会儿,一头火光兽便倒在了青浣的赤羽剑下,魔灵升空的一瞬间,那头黑狼一跃而起,将那黑色魔灵一口吞入腹中,然后停在原地继续等待。

青浣无暇顾及黑狼,又去帮蛮蛮,很快又干倒了第二只,黑狼也重复刚刚的动作,吞下了第二颗魔灵。

天涯觉得这一切太诡异,但也无法多想,镇邪曲无法震碎火光兽的魔灵,只能眼看着一只只倒下的火光兽魔灵被黑狼吞食。

当黑狼吞下最后一颗魔灵后,他的身体又涨大了一倍,现在的黑狼足有半座房子高,周身弥漫着浓重的黑雾,目露凶光看着一群人。

天涯也是到了此时才意识到,好像他们一开始就弄错了:擒贼,不是应该先擒王吗?

天涯停止了吹萧,掌心灵力一转,冰萧便失去了踪影。

云杉吞了吞口水,小声问天涯:“尊上,打得过吗?”

天涯之前的嚣张气焰稍有收敛,谨慎了许多,墨瞳打量着巨大的黑狼,示意让众人退后,他自己来对付黑狼。

青浣自然不肯,拔出了赤羽剑,挡在了天涯前面:“主人,让我先去会会这黑狼。”

蛮蛮也是护主神鸟,扑闪着自己的翅膀在天涯前面盘旋。

天涯想了想,转头看向小葵和云杉:“去找水,越多越好。”

两小只无暇多问,点点头赶紧去了。

小葵直接冲进酒楼,把一坛一坛的酒往外搬,他身形彪悍,力大无穷,一手抱着半人高的大酒坛出来,迅速就搬了五六坛。

云杉则冲进不远处的一户人家,找木桶提了满满两桶水出来,放到天涯身后,他又跑回去再提。

青浣首当其冲飞到黑狼背上,将闪着流光的赤羽剑重重刺在黑狼身上,奈何却根本扎不破他的皮肉。青浣还想再刺一剑时,那畜生重重一抖身子,顿时将青浣甩到了几丈开外,青浣的嘴角淌下了鲜血。

蛮蛮挥动翅膀扑了过去,用翅膀拍打黑狼的眼睛,企图用利爪抓破他的皮肉。被惹怒的黑狼朝蛮蛮怒吼一声,甩头去咬,那张血盆大口差一点咬掉他便咬掉蛮蛮一只翅膀。

云杉又提了两桶水,气喘吁吁地停在天涯面前问:“尊上,水够了吗?”

“不够!”

云杉只好继续去提。

掌心灵力翻滚如潮,坛中美酒像一条条水蛇钻出,在空中凝作冰箭,数十支酒化而成的冰箭悬于天涯头顶,宛如倒悬的星群,随着掌风呼啸出鞘——箭身掠过空气时拖曳着酒雾凝成的白练,未及黑狼反应便已钉向面门。

然而那团裹着狼形的黑雾突然膨胀,墨色气墙如活物般涌动,竟将大部分冰箭寸寸绞碎。唯有两支侥幸穿透雾障,在黑狼肩胛犁出渗着酒液的伤口,琥珀色的血珠尚未落地便蒸发成甜腻的酒气。

天涯怒而皱眉,指尖连点七坛烈酒,酒水冲天而起时已凝结成漫天箭雨,每支冰箭都裹着窖藏十年的馥郁酒香,如蜂群般攒射向黑雾。

黑狼喉间发出砾石摩擦般的低吼,周身黑气突然暴涨成漩涡,将九成箭支吞入雾中。唯有三支冰箭擦着它侧腹刺入,却见那畜生猛地张口一吸,飞进喉咙的箭簇竟在舌面化为琼浆,喉结滚动间将灵力酒液尽数咽下,反而激起更凶戾的绿光。

天涯扶着酒坛喘息,额角汗珠滴进坛中荡起涟漪,而黑狼踏碎满地箭骸逼近,爪下溢出的黑雾正将酒香彻底吞噬。

天涯累得气喘吁吁,忍不住边喘边骂:“什么玩意这么难打,皮糙肉厚的。”

青浣和蛮蛮还在轮番攻击黑狼,也让天涯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月光洒落在常安镇一座数十丈高的塔楼上,星月交辉将凌若白渡了满身柔华。他来了有一会儿了,但一直未现身,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青鸾和蛮蛮拼命攻击黑狼,却被它像甩苍蝇一样甩开,又看到小葵和云杉来来回回搬酒、运水,还看到天涯以酒水化冰箭攻击黑狼,结果一群人差点没把自己累死,黑狼却连滴血都没流。

这幅画面颇为好笑,若白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直到他看见大家伙力气几乎耗尽,只能停在原地撑着膝盖大喘气,而黑狼晃了晃它巨大的身子,一步步朝他们走近的时候,凌若白知道,自己不能再旁观了。

凌若白一转手,玉笛从他的袖筒中滑出,他吹响玉笛,婉转悦耳的笛声飘扬开来。

黑狼前爪突然顿在半空,钢钩般的趾甲深深嵌进地面。它猛地甩动头颅,喉间发出混着痛苦的呜咽

那笛音如冰锥穿脑,让这畜生用利爪狠命拍打颅骨,耳尖溢出的黑气都因震颤而散乱。几片狼毛被爪子勾落,沾着墨色魔血贴在龟裂的地面,竟在笛音震荡中化作缕缕青烟。

黑狼甩头驱散眩晕,幽绿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它不再犹豫,后腿猛地蹬碎石板,带起的气浪将酒坛碎片卷上半空,如黑色闪电般扑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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