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大汉拿起一串烤腰子,津津有味、满嘴流油的大口咀嚼起来:“好吃,黄老二的大腰子,烤的贼香,哈哈!”
健美哥顺手也拿起一串,边吃边竖起了大拇指,眉飞色舞的赞叹道:“嗯,确实挺香,比咱们那地的腰子好吃,花哥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小树林旁边的一条幽深的小路。
小毒哥砸吧砸吧嘴,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大概又是犯了瘾。拿起一张小桌上的餐巾纸,撸了一把鼻涕。无精打采的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两支香烟并在一起,夹在手指上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晃了晃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可能还没找到他们吧!”
光头大汉甩掉烟头,喝了一大口啤酒,瞧了瞧不远处,那两桌正在埋头吃串喝酒的小弟,抹了一把嘴边的啤酒沫:“一枝花那小子,可别一时冲动,宰了他们!”
“哈哈,要是花哥真的那么做了,倒是省了咱们的事……”健美哥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响,一个物件不知从何处,突然飞落在小桌上。
看到突如其来的一把明晃晃的王二麻子小剪刀,剪子尖深深地扎进桌面里,健美哥和小毒哥顿时大惊失色,忽的站起身来,惊骇的眼神环顾四周。
就在此时,惨淡的月光下,在光头大汉身后几米远的小树林黑影中,走过来几个人。
听到这边的动静,烧烤摊的老板,神色紧张地望向小树林,眉宇间陡然皱起一个大疙瘩,额头渗出了冷汗。
凭他多年出夜摊,所遇到的酒后打架斗殴的经验,心中暗想:看来这次非比寻常,明眼人一看就懂得,两帮人都不是善茬。看这架势,正是准备玩命的前奏,一场刀光剑影传说中的江湖恶斗,即将上演。
烧烤老板心里正在犯嘀咕,只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向他滚了过来,身穿破旧棕色风衣的刘元,屁颠屁颠流着口水、两眼放光,熟门熟路的掀开一个白色泡沫保鲜箱,从里面翻找出一大把,已经穿好的鸡翅尖和鸡翅中递给了他。
滨滨走到光头大汉的小桌前,推开健美哥,顺势坐在了马扎上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光头大汉。
不动声色的光头大汉并未抬头,又点燃了一支烟,紧锁的眉宇、浑浊的眼眸,在缭绕的烟雾中,依然瞧着小桌上,还在微微颤动的的小剪刀。他的心中已然明了,漠北一枝花已经挂了。
小三提了提肥大的裤子,像个小跟班似的,紧紧地帖在月儿身旁。从脏兮兮肥大的褂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点燃了一只,转头看到站在烧烤炉边的刘元,正在急不可耐的抓起一把,长炉上烧烤的羊肉串,可能因为太过心急或者又饿了,虽然被炽热的肉串,灼烫的龇牙咧嘴,但是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
开开心心吃肉串的刘元,瞧了瞧愁眉苦脸跟个老土狗似的黄老二,又瞅了瞅炭火上吱吱冒油、香喷喷的鸡中和鸡翅,胖胖的小脸,呈现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就像在自个家里一样,转身来到啤酒桶旁边,接了一杯黄莹莹泛白沫的啤酒,跑到滨滨和大汉的小桌前,将啤酒杯恭恭敬敬的放在滨滨的面前,又若无其事的瞅了瞅,光头大汉和他那几个小弟。
当然,在这剑拔弩张,悚然的气氛下,也没人搭理他。
纹身刺龙、大金链,社会哥标配的光头大汉,就是前文所说的光头比特,自从上次离开临海市之后,一直渺无音信好多年,这次回来也是因为,他在漠北犯了事无处躲藏。所以带着漠北一枝花和几个手下回来,意图再次抢夺火车站的地盘。
前几天刚刚到了临海市,光头比特就找人打听了一下,滨滨团伙的现状后。随即决定,今晚首先让漠北一枝花找到滨滨,然后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和滨滨谈判。如果协商不成,那就择机直接干掉滨滨一伙。
片刻,他抬起头来,嘴里喷出一个烟圈,开口说道:“多年不见了!”虽然语气像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但是眼神却在阴冷的注视着滨滨。
面无表情的滨滨,咬了咬嘴唇上一点干涩的皮,依然还是一副懒洋洋,并不想说话的样子。
光头比特砸吧了一下嘴,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小老弟,以前咱们都是在这片混的,过去的事咱就不提了。这次哥回来你也明白,都在一个锅里混饭吃,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你说那?”随手拿起一根穿羊肉串的铁签子,一下一下使劲的扎在桌面上。
滨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不以为然的扫了一眼,此时已经站在光头比特身后的健美哥和小毒哥。
虽然光头比特外表粗犷,但也不傻。他心里非常的清楚,失去了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漠北一枝花,就等于斩断了他的一只手臂,实力绝对大打了折扣。
但是他敲破脑袋瓜都无法相信,眼前这几个葱头菜鸟,小跛子、小肥仔、小烟鬼,以及独眼的漂亮女人,这个残缺不全的四人小组合,是如何把那凶狠毒辣、强悍无比的漠北一枝花给干掉的,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
可现实就摆在眼前的小桌上,就是漠北一枝花,那把从不离身的杀人小剪刀。
所以他的底气,没有之前那么足了,也只能见机行事,尽量不与滨滨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因为他知道就目前这几个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的小弟,跟着他无非就是耍耍酷、装装逼,挥舞小砍刀、吓唬吓唬人而已。
如果真的面临真刀实枪,拼多多不要命的厮杀,真敢玩命的根本就没几个,甚至一个都没有。
虽然说这年头有奶便是娘,但是聪明一点的小混混,绝对不会为了吃奶而丢了小命,现在的年轻人活的就是这么现实。
于是乎,光头比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依旧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故作镇静的继续装逼:“广场和公园,那地的油水都挺肥,俺也不想分一杯羹。那火车站的场子,你也替俺照顾了这么久,打明儿开始,俺就收回了……”说话间暗自瞥了滨滨一眼。
一轮残月,高挂在漆黑的夜空。深夜的秋风,吹动的小树林“哗哗”作响,煤油灯散发出的光更加的暗淡。
滨滨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光头比特,还是没有说话。
“咯吱,咯吱”光头比特咬了咬牙齿,瞳孔渐渐收缩,两鬓的青筋,如同蚯蚓蠕动般根根暴起。
站在他身后的健美哥,大概是被这股空气中,正在慢慢凝结的肃杀的气氛所压迫,感觉后背爬上了无数只毛毛虫,想伸手抓挠,却不敢抬起手臂。
小毒哥那两条抖动的小细腿,“哒哒,哒哒”发出微弱的声音,就像啄木鸟在树干上打洞觅虫,本来就苍白的小脸,这会更加的惨白如鬼。
另外两张小桌的那六、七个小哥,神色惊恐地观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居然忘记了喝酒、忘记了吃串,甚至忘记了拔出腰间的菜刀和砍刀。
滨滨身后的月儿,此时也感觉到了,火药味渐渐地浓郁起来,随即紧紧地握住,藏在腰间的嗜血魔龙昆仑剑的剑柄。
就在她刚才看到漠北一枝花临死前的惨状,心里已经豁然明了,这柄嗜血魔龙昆仑剑,你是绝对不能让它的剑尖面对你的脸,不然就会像铸剑大师、大将军以及漠北一枝花,那些倒霉蛋一样,被它反杀,直至吸干血液一命呜呼。
民间就有这么一个说法,那就是:寸铁不比人。意思是告诫人们,不要轻易把手里拿的剪刀、尖刀、水果刀等等,任何带有尖刃的物件,正面对人比划或者近距离指向自己,要么把别人干掉、要么把自己干掉。
主要还是因为那些带有邪气,曾经沾染过血腥的利器,一旦头脑发热或者神经错乱,就会原形毕露、大开杀戒。
坦然自若的滨滨,左手端起啤酒杯放在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深邃的眸子,如同漫长黝黑的隧道,默默地注视着光头比特。
相互对视之中,光头比特仿佛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走进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正在慢慢的被那无尽的黑暗所吞没,心中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暗自骂道:日你祖宗的,小兔崽子干哈不说话,牛逼个哈,呸!嗓子眼一痒“咔”的一声,扭头吐出一口痰。
就在那口痰刚刚吐出,即将落地的一瞬间。
滨滨突然挥起手中泛着啤酒沫的啤酒杯,狠狠地砸在毫无防备的光头比特脸颊上。右手抄起桌上的一大把铁签子,一跃而起,扑到满脸是血倒在地上的光头比特身上。
左手将已经残破,尖锐的玻璃啤酒杯,按在光头比特的脖颈上,右腿重重的压在他那肥胖的肚子上,铁签子顶在他的眼上。
这就是随地吐痰,不讲社会公德惹的祸,轻则罚款五元,重则要了小命。
滨滨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犹如行云流水,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所以健美哥、小毒哥和另外那几个小哥,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就像傻狍子似的呆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说起来滨滨并不会啥高深的武功,也没练过啥牛逼的综合格斗搏击术。他只是跟随中年乞丐进入江湖之后,在这个险恶的环境中,在无数次的打打杀杀中,耳闻目染、亲身体验,自学成才的一些伎俩。
首先,如果遇到性命攸关的险情,必须要有大无畏的逃命精神,面对手持利刃的强敌,绝对不能怂、不能怕,不能双腿打摆子,有机会就跑,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玩命的逃。
第二点就是,如果实在逃不了,或者说不想跑,那就沉着冷静施展阴谋诡计,认真贯彻执行,街头打架战术宝典。
《赖子兵法》第一计高冷装逼不开口:就是你要摆出一副无赖僵尸脸,沉默不语装哑巴,耐心等待对方稍一松懈,比如说:眨眼睛、吐口痰,打喷嚏、放个屁的一刹间,就是你捕捉战机的绝佳时机!
第二计臭不要脸下毒手:一旦机会来临,先下手为强,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管是筷子还是烟头,啤酒杯还是小马扎,只要是顺手小物件,都是你冲锋陷阵的好帮手。必须做到出手迅速、狠毒,别管是狗撕猫咬的招式,还是小瘪三的撩阴手、插眼睛,必须做到制敌于死地,绝对不能让对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任何反击的时间。
“谁也别动,动就扎死他!”滨滨凶狠的一声吼,震慑住了刚刚反应过来,已经抽出砍山刀的健美哥。
烧烤老板黄老二,烟熏火燎黑炭一样的小脸,此刻已经变得煞白,眼睛瞪得老大,手脚哆哆嗦嗦的望着滨滨,下巴颏上那一缕黑白相间的山羊胡,欢快地跳起了踢踏舞。
月儿手握还未出鞘的短剑,静静地站在滨滨的身旁。
刘元肥嘟嘟的嘴巴,“吧唧,吧唧”嚼个不停,左手一把羊肉串,右手一根铁甩棍。
小三撩起衣服挠了挠后背,若无其事的吸了一口烟,眯起小眼,漠然的瞅着失魂落魄的小毒哥,心想:这人咋地比俺还瘦呀!
滨滨怒视着光头比特,恶狠狠的说道:“光头比特,今天是你自个送上门来的,咱们现在就把这事做个了断。自从你派人杀死我干爹之后,我就一直等待机会找你算账,这几年你也自在够了,也该血债血还了……”说话间,双眼闪烁出凶狠的目光,手上一用力,“噗嗤”!
“嗷”光头比特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住了脸,手指间几道鲜血喷射出来。
光头比特旁边的那帮小弟,看到眼前这惊恐至极的一幕,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栗。
健美哥手中的砍山刀,“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哇”的一声,扭头就跑。
小毒哥的裤裆,眼瞅着湿了一大片,张了张嘴还没喊出声,就撒开脚丫子,跟在健美哥的身后,一溜烟不知了去向。
其他几个魂飞魄散的小哥,转眼间四散而逃,就像一群惊飞的鸟,窜入树林消失在黑暗中。
滨滨站起身来,甩掉了手中的铁签子和破损的啤酒杯,默默地走到月儿的身边,俩人一起走向了郊外的公路。
此时,满地打滚的光头比特,捂着脸撕心裂肺的惨叫,真的是阴沟里翻船,栽到家了。
这就是闻名遐迩的江湖名言:出来混的不是砍人,就是被砍,早晚的事!
刘元一看这阵势,知道战事已经圆满结束。赶紧跑到烧烤炉前,抓起一大把外焦里嫩、热气腾腾的翅中、翅尖和羊肉串,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呆若木鸡的黄老二手里。一边吃一边跑到小三的身边,分给他一把羊肉串。
夜已深,云遮月。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