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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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海轻轻取下木匣开启处,丝绳中两只小巧古旧泛黄的象牙销,打开木匣将古画小心翼翼的取出来放在红丝绒上,由左向右慢慢地展开。

钱老板瞅了一眼此刻面无表情的喜面爷,只见他不动声色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巧的景泰蓝小圆盒,打开盖子取出一只放大镜,弯下腰仔细审视古画的落款。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王大海,紧张的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犹如踩在钢索上脚下是万丈的深渊,他的生与死就掌控在喜面爷手上,那只在古画上游动的放大镜上。

大概过了一支烟的功夫,忽然,店铺的门被再一次被推开,一个神色冷峻的年轻人一步迈进了门槛,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两手下垂相握于小腹前,一副肃然的样子,一言不发的站立在了原地。

店铺里的人,也还是只有光头比特,转头眯起眼睛瞧了瞧年轻人,然后漫不经心的给自个倒了一杯茶,悠然的点燃了一根烟。

喜面爷肩上的小猴子,回头瞧了一眼年轻人,似乎与他相识,并且冲他呲了呲牙,然后继续津津有味,自顾自地啃咬爪中的小苹果。

站在一旁的王大海,两眼盯在鉴别古画的喜面爷身上。似乎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擅自闯入的小蚊子。

钱老板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古画上,尤其是那怪异的画面让他大感疑惑。绢帛的画中所绘的竹林小院,一位端庄美丽的赤裸仕女,安详的侧卧在竹床之上,正在注视着手中一柄简洁古朴,剑鞘漆黑如墨的短剑。院子后面那片荒地之中,堆积了一片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尸骸,整幅画面看上去相当的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喜面爷拿着放大镜,贴近画中仕女的跟前。须臾间,双眉紧皱,没多大一会,又偏头侧耳好像在聆听。眼眸渐渐收缩,以往充满喜面的脸愈加惨白如纸,如同见鬼般的身子豁然乍起,声音居然有些颤抖的说道:“这,这幅古画,还真的有点邪性,您们仔细瞧瞧,是不是感觉短剑在微微地颤动。再好好听听,是否暗诵龙吟之声呀!”

听到喜面爷的话,钱老板的第一反应就是,偷眼瞧了瞧喜面爷,是不是发烧说胡话呀,再低头看看,静静地躺在红丝绒布上的古画,心中鄙夷的暗道:不可能,就这么一张破画,明明是人画的,咋滴会出现短剑会动、还会龙吟,见鬼了吧,绝对不可能!

大概喜面爷察觉到了钱老板的心思,把放大镜递给钱老板:“不信邪是吧,你自个好好瞅瞅,爷能看走了眼!”

王大海还未明白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到喜面爷一脸的阴沉,径直走到茶海前坐在太师椅上。于是,他赶紧跟了过去,从茶海上拿起茶壶,毕恭毕敬的给喜面爷的杯中倒上热茶,还未等茶水倒满。

只见喜面爷抬起头,轻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瞧着他问道:“这位老弟,您的宝贝是从哪儿淘来的?”

“这……这,这是祖上留,留下来的。咋啦,爷您觉得哪儿不对劲吗?”诚惶诚恐的王大海,虽然极力想掩饰内心的惊慌。可是语无伦次的回答,却无情的出卖了他自个。

喜面爷嘴角一瞥,一丝冷笑转瞬即逝。其实他看到金丝楠木盒,纹路以及成色的那一霎,就已然心中明了,此物件来自老坑。通过察言观色,再一听王大海的胡扯,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而是望向一直站在门口的年轻人,问道:“小德子,有啥事呀?”

屋外虽然天寒地冻,可此时的店铺内,那个铜制的木炭暖火盆散发出的热量,暖烘烘的让人萌生了睡意。然而,内心慌乱的王大海,仿佛一丝不挂的身处在广庭之下、众人眼中,在不经意间,额头已然渗出一层米粒大小的冷汗,惶恐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犹如一个偷了同桌橡皮的毛孩子。

光头比特也是心里明白的人,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脸上带着一丝嘲讽,扫了一眼尴尬的王大海。听到喜面爷说古画居然还有如此怪异之处,顿时也来了兴趣,立马起身走到黄花梨条桌前,双手背在身后,装摸做样的站在钱老板的身旁,弯下腰使劲眯起眼睛,煞有其事的仔细端详起这幅诡异的古画。

“爷,京城的白爷来了,已经在顺子里涮肉坊,等候您老人家过去!”年轻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钱老板和光头比特,听到年轻人的回话,也一起转过身子望向喜面爷,也想听听他准备说啥。

喜面爷起身笑呵呵的说道:“哎吆嗨,今儿咋地这么巧呀,钱老板,正好到了饭点,您和这二位初次相识的老弟,如不嫌弃就跟我一同前去,涮个锅子暖暖身子如何?”

王大海一听这话,如同坠入深渊地窟,脑袋嗡的一声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心里着急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息,可怜巴巴的瞅瞅默不作声的钱老板,又乞求般的瞧瞧光头比特。心想:大伙可别说走就走,这买卖成与不成,总得给个说法呀!

作为这次买卖牵线搭桥的中间人,光头比特这会也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不再像刚才心里还在鄙视王大海。毕竟如果这事成了,也有他的一份好处,眼看到手的鸭子,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它飞了。

于是他赶紧上前一步,强装出一副笑脸,双手一抱拳作揖道:“喜面爷,大伙还想听听您的赐教,长点见识。钱老板,如果您真的看上眼,价钱咱们好说,凡事都有的商量!”光头比特一边给喜面爷说,一边也眼瞅着钱老板。

钱老板这会已经离开了条桌,将放大镜还给喜面爷。脸色苍白并显露出一丝惶恐,心有余悸的在苦思冥想,古画上的诡异短剑为何在动,为何有龙吟之声。所以他并未开口,只是眼瞅着喜面爷,意思是他也在等喜面爷如何答复。

喜面爷略一沉思,轻轻咳了一声,冲年轻人说道:“小德子,你先回顺子里,让掌柜的上几盘鲜肉,告诉白爷我随后就到!”

“好的!”年轻人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店铺的门。

一脸苦逼的王大海和光头比特,一听此话暗自高兴地吁了一口气,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俩人不约而同一起抬头,一脸的敬仰崇拜,就像看到伟大领袖似的。眼巴巴的瞧着喜面爷,那红肠般的嘴唇子。

这几天李浩特别的兴奋,尤其是在梦中满嘴胡言乱语,也不知叽歪的啥,手舞足蹈的呱呱叫,居然开心的不得了。

被吵醒的夏红英,掀起被子恼怒的骂道:“神经病!”一脚把他踹到床底下。

有人不禁要问:李浩这是咋了,炒股发财了,还是捡到金元宝了?

回答是:都不是。咱也别卖关子了,实话实说。前几天女秘书去医院做了检查,居然怀的是个女娃。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感到有一点点失落,因为她希望是个男孩,毕竟大多数女人都希望生个臭小子。

可惜木已成舟,现实无法改变。失落归失落,别管是男孩还是女娃,终归都是自个的亲骨肉,想到这里心情也就坦然了许多。而且回头再一想,李浩三天两头把希望有个小萝莉的话挂在嘴边,这次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心愿。从这一点来看,女秘书确实对李浩动了真情。

女秘书从医院回到公司,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浩。果不其然,李浩当时一听,立马像个被雷劈的骡子,两眼发呆、口角流涎傻站在原地,眼看就要口吐白沫栽倒在地。

这下可把女秘书吓坏了,因为前段时间,李浩已经出现过抽风的症状,难不成这次又要旧病复发。惊慌不已的女秘书,摸了摸李浩的额头,拍了拍李浩的脸蛋,心中念道:这位老先生,可别孩子未出生,他变成了神经病!

突然,一声狼嚎:“wonderful,我有了小萝莉,啊……我的小萝莉!”因为超级激动而泪流满面的李浩,“唰”的一把抱起女秘书,疯也似的满屋子转圈,居然还兴奋的唱起:“我要带着你和小萝莉一起去飞翔,飞向那遥远的地方!”

所以说大伙也就明白,李浩为啥最近精神不太正常,半夜三更的梦里发癫,被夏美人无情的踹到床下了吧。

当然了,夏美人也懒得搭理他,踹完李浩之后,就赶紧钻进被窝重新回到了梦乡。因为这段时间,她也总是在做一个相同的梦,也非常痴迷这个美丽的梦。

因为在梦中,不停地出现一颗光彩耀眼的夜明珠,还有一叠印有外国小老头的绿色钞票,它们就像一对顽皮任性的小花猫,竞相在她的眼前忽远忽近、飘来飘去逗她玩,犹如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而抓不住。

自从那天开始,当李浩知道女秘书肚里的胎儿,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小萝莉之后。对女秘书那是一百个疼爱有加,一千个呵护宠爱,感觉他就像彻头彻尾变了一个人,整天黏在女秘书的身边,生怕她一转眼,就像彩云般飘向远方。

甚至公司里的其他员工,对他这几天的表现,都感到大惑不解的晕。几个钟爱八卦的员工,私下里议论纷纷:李总是不是吃错了药呀,咋地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整个人一副黏糊糊的样子呀!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女秘书已身怀六甲,也不知道李浩和女秘书,怕此事传到夏红英的耳朵里,在众人面前极力的掩饰。

每天晚上都是等其他员工下了班,他这才喜滋滋、屁颠颠的的一手挽着女秘书,搀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进电梯、下楼梯,搞得女秘书一见到外人,红晕的小脸,显现出一副羞涩难为情的样子,躲躲闪闪的就像做错啥事的孩子。

李浩倒是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德行,嘴里还不停地叽叽歪歪:“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外表看似充满欢乐、春风得意的李浩,此时的心情,还真的应了那首歌:几分欢喜几分忧。表面上开心无比,实则内心焦灼万状的李浩,活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的人鬼。

当他把女秘书送到家的附近,独自开车临近家门的时候,停在路边遥望夜幕下的大海。他的内心犹如刀割一般,好想爬上一块岩石,面对咆哮的大海,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就算现在有八百双手脚,作茧自缚的李浩,也无法挣脱,因花心滥情而编织成的蛛网死结。左边是别墅、美妻、宝贝儿子,右边是身怀小萝莉的痴心情人,这边舍不得、那边又放不下,真的是左右为难了自己。

所以说:在人世间,欢乐与痛苦自始至终与你相伴。不管你是活着,还是即将死去。如果你虔诚归一、善举善行,佛就会让你感受到极乐世界无尽的欢乐。如果你肆意妄为、放纵恶念,神也会让你经受无间地狱般痛苦的折磨。

今天傍晚下了班,俩人一起出了商业大厦,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李浩和女秘书来到商业街。在民间有个说法:男戴观音女戴佛。所以女秘书想要一个弥勒佛的玉佩,以此寓意图个吉祥,祈求肚里胎儿的平安。

就在俩人逛了半个街区,走到一间名叫《宝玉坊》的珠宝店,刚要推门而入时,迎面走来一位神色黯然一瘸一拐的年轻男子。就在李浩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与他擦身而过的年轻男子,黑色的针织棉帽下那张冷峻的脸庞时,心中突然犹如针扎般,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刺痛,呆立在原地。

女秘书看到李浩的异常举动大感疑惑,歪着头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李浩煞白的脸,心想:这又是咋地了,最近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难不成就是那,传说中的乐极生悲吗?

女秘书刚想开口问,只见李浩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唰”的扭过身子。女秘书也下意识的跟着回头望去,雪花飘舞的小街上,除了一个刚刚消失在胡同口的身影之外,再就是两三个玩雪球的小孩子,几个逛街的女人。毕竟这么冷的下雪天,行人比较稀少,有些店铺也早早打了样,所以并未看到其他人。

一脸茫然的李浩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然后挽着女秘书一起走进了《宝玉坊》。

然而,他俩并未注意到,一个身影也随后来到店铺跟前,贴近窗户向里窥视。这个人从商业大厦,一直尾随他俩来到了商业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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