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佛，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哪儿......”
“在哪儿......”
波旬这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句话，顿时在三藏的内心之中掀起惊涛骇浪。他那近乎透明的灵魂猛然一闪，随后大口鲜血从他的身体之中喷涌而出。
他的身体连续不断地抽搐，脑海之中传来阵阵剧痛。不仅如此，他的周身佛力宛如水库泄洪般朝着四周不断倾泻而出。
不仅如此，一道若有若无的黑气在他的眉心闪烁，在宏伟佛力那源源不断地冲刷之下巍然不动。这股黑气一经出现，便以强悍之姿往灵台的方向侵蚀而去。
三藏觉察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赶忙坐直了身子，抱中守一，神萤内敛，口中默诵经文，试图依次来将故黑气给强行镇压下来。
可遗憾的是，无论他如何使劲浑身解数地想要将那股黑气镇压拔除，那股黑气却如泰山般巍然不动，并且竟然隐隐朝着四周有反噬之势。
“嘿嘿嘿......”
在看到三藏身体之中的异样过后，波旬一脸坏笑地蹲下身子，随后幸灾乐祸地注视着对方。
“你......做了什么？”
三藏一边拼命地压制着眉心处的那股黑气，一边语气冰冷地朝着波旬呵斥道。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一道黑气便是传说中的魔种前身。
修佛之人随着境界的精进，便会在体内诞生出一颗慧心，这颗慧心正大而通明，也正是周身力量的来源。
而与之相对应的，魔修则会在灵台诞生出一颗魔种，这颗魔种植根于魔修体内，并在魔气的孕育和供养之下逐渐生根发芽，魔修的力量也变得愈发强大。
最重要的是，魔种一旦形成，便会牢牢地占据灵台，无论是使用任何的方法都无法将其根除。
“这话要问你自己啊，你做了什么？”
波旬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随后反问道。
“你是何时将这魔种打入我的身体之中的！”
三藏的双眼闪过一抹猩红，原本英俊的面容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丝黯淡的魔纹。他周身的佛力在那股黑气的作用下，竟然逐渐变得黑暗而堕落，原本光明正大的佛气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腐朽黑暗的魔气。
“啧啧啧，你们这些自诩为正道的人啊，真是可笑。”
看着面前这面露杀意的三藏，波旬当即便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人之降生于世，开灵智，明教化，七情六欲加诸于身。是故有生来病死，悲欢离合，此乃人之常情，天性根本。可修佛之人却讲究压制本心，抛却七情六欲，偶尔遵从本性随性而为，便说是入魔了。”
“一派胡言！佛就是佛，魔就是魔！哪有什么遵从本性？！”
三藏怒喝一声，随后整个人从原地升腾而起，手中凝聚无上伟力朝着波旬径直轰去。可这看似排山倒海的一掌却被波旬随意地挡了下来，那些狂暴的力量在距离波旬身体的不远处便瞬间化作虚无。
“我观你自灵山以来，所行之事莫不是遵守心中的正义。斗异尸，战罗刹，甚至为了邪魅一事还贸然踏入弘法寺。可最后呢？最后你非但没有得到半点善果，反而被人打成重伤苟延残喘。”
“万事皆因果......”
三藏沉默了片刻，这才从口中蹦出几个字。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原本坚定不移的内心也竟然开始出现些许动摇。
“因果？什么叫做因果？生老病死，天道循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才叫因果！”
波旬神情一肃，随后瞬移到三藏面前，紧接着便伸出手来死死地扼住对方的咽喉。
“若你真的尊崇因果，那么又为什么费尽心机地压制自己灵台的那颗魔种？”
波旬说着，右手便微微用力，径直将三藏的身躯提了起来。他一脸怒容地看着面前这个迂腐而虚伪的男人，身体因为气愤而开始颤抖。
“我......”
三藏的双眼变得空洞，脸色也逐渐松弛了下来。
波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男人，握住对方脖颈的手也逐渐加大了力道。如今三藏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要他愿意，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对方灰飞烟灭。
“我不知道......”
三藏说罢，神情当即落寂了下来。他的双眼被阴霾所笼罩，整个人宛如一滩烂泥般揉成一团。
“压制本心便成了佛，遵从本性便成了魔。那么我问你，佛和魔究竟有什么区别？”
波旬的声音宛如大道真言般响彻在这番天地之中，其中蕴含的力量在这个空间之中不断回荡。三藏眉心处的那道黑气感应到了波旬所说的话，此刻正在剧烈地晃动，似乎是产生了共鸣。
“佛魔本......一体......”
三藏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波旬，声音之中带有丝丝颤抖之意。
波旬方才所说的话太过于离经叛道，怪力乱神，实在是和佛界的万千大道背道而驰。就在这时，三藏心脏处的那颗慧心忽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这些光芒是他体内佛力的源泉。
可诡异的是，灵台处的魔种在那些光芒的刺激之下，竟然开始龟裂，生根，发芽。
慧心、魔种，这两种本该势不两立的东西，竟然在此刻开始交相辉映，相辅相成。
“吾欲传无上大道法，汝可愿？”
对于三藏的回答波旬可谓是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随后身形一闪。他静静地悬浮在浩瀚的空间之中，庄严而亘古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一字一句宛如大道余音，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威能。
三藏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头来望向天之极处的那个男人，内心之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本是佛陀座下弟子，自入灵山以后所修习的便是最为正统的无上佛法。
可现如今，波旬却也声称要传他无上大道法，此情此景若是在别人看来，与叛出师门无异。
就在他还在犹豫之时，他体内的魔种以及慧心竟然径直破体而出，随后黑白两道光芒朝着波旬的方向激射而去。下一刻，一卷古老而神圣的经文赫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这经文无字无句，放眼望去一片空白，可却给人一种深邃而繁杂的感觉。
“《魔罗谛偈》”
随着经文的徐徐展开，这四个字赫然出现在三藏的脑海之中，随后便是撕心裂肺地疼痛。这疼痛来势汹汹，竟然让他感觉头晕目眩，四肢瘫软。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之时，波旬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后便是放肆而嚣张的大笑。
似乎，他这一次真的踏入了对方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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