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初生牛犊”和“虎痴”的针锋相对……
身为旁观者的曹操惊叹之余，并没有立刻出声制止。
他也很好奇。
关牧这个他刚认下的关家侄儿，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敢对许褚回以“挑衅”。
如果仅是出于少年意气……
那么。
他曹操会将此子的所为，视作愚蠢和莽撞。
这样的人。
他不介意将关牧当成拉拢关羽的工具，拿来利用一番。
至于重用？
根本无从谈起。
这样不知所畏的二代纨绔子弟，许昌城内，他曹操诸子身边簇拥的比比皆是，不值当他曹孟德多看一眼。
如果关牧是出于其口中所言的孝，而与许褚这等猛将逞口舌之勇……
曹操对此只会哂然一笑。
然后，再无足轻重的当着关羽的面，称赞关牧三两句，制止这场闹剧。
缘由？
乱世之中，孝道看似有用，实则最是无用。
一个为人不孝却胸怀韬略的人，一个为人至孝顺，实则才能平庸的人，同时出现在他曹操的面前，供他曹操进行选择……
他会毫不迟疑的取用前者。
“关家侄儿，你会是哪种人呢？”
这一刻。
曹操展开了对与关牧才能的审视，眸中泛起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对于会不会因为二者的冲突，而导致局面难以收场……
曹操一点也不担心。
作为连天子都能拿捏的乱世诸侯，曹操这点控局的自信还是有的。
更何况。
曹操深知他的亲卫大将许褚，虽看似鲁莽，实则是个粗中有细之人。
若非如此。
他岂会放心的让许褚卫守他的屋门。
场中。
不同于曹操的审视打量，许褚则是被关牧的反击给刺激到了。
这让他如何能忍。
说这话的，若是关羽也就罢了。
毕竟，他许褚和一众曹营诸将虽看不惯关羽的为人高傲，但关羽其人就武力而言，确实有两把刷子。
算得上是跟他虎痴许褚同层次的人。
而关牧算什么？
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关家小儿！
年岁尚幼？无知无畏？
在许褚看来，这两点可不是关牧能插手自己和其父关羽争锋的凭仗！
许褚气极而笑，道：“好好好！”
“好一个通晓些拳脚，只是不知你这小儿手上的功夫，是否如嘴皮子那般厉……”
“轰！”
话未说完。
一股凌厉至极的威势，毫无征兆的从许褚身上迸发而出，径直向着关牧席卷而去。
许褚没有动手。
可其所为，却是胜过出手千百次。
因为其身上迸发出的威势，是其身为当事一流武将，在经历了无尽杀伐后，结合战意，杀意，以及自身的精气神所凝练出来的一种“势”。
这种势，看不见，摸不着。
其不同于上位者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威穆厚重，有的只是凌厉肃杀。
若是寻常人对上，为其所刻意针对……
会觉的自身如坠深渊血海，立身于无尽尸体的战场之上，宛如杀神魔王当面。
受这种影响。
举止失态，小儿止啼，只是轻的。
重则使人心智恍惚，精神失常，也毫不夸张。
此时，立身关羽一侧的关牧母亲李氏，就受到了这种影响。
在许褚威势迸发的冲击之下，
李氏的面色瞬间为之变的苍白，身形不受控制的为之一晃。
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俨然在不经意间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关羽注意到了发妻的失态……
这让他的眸子一寒。
许褚过分了！
自己妻子立于边缘，尚且被许褚的势波及的“失态”至此。
那处在威势风暴中心，背对自己，独自承受许褚气势威压的儿子，处境又会是何等艰难？
心生怒意，对许褚已经不满的关羽，焉能旁观自己的家小受人欺负。
一股同样凌厉的威势从关羽的身上积蓄涌动，欲要向着始作俑者许褚反扑而去。
然而。
不等关羽出手……
在关羽的观感中，第三股比之他和许褚分毫不弱的威势，竟然从他的儿子身上缓缓升起。
那股威势。
不但挡住了许褚的凌厉威势，更是如春风拂面一般温和的护住了为威势所波及的李氏。
“这……”
关羽丹凤眼一跳，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儿子背影。
这是自己的儿子？
他的身上怎……怎么可能会……
关羽心底骇然。
要知道。
他固然能做到给予许褚回以凌厉的威势，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却是根本做不到似自家儿子这般一心多用。
既能在抵挡对方的同时，还分心回护旁人。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杀人，远比救人简单！
而且关羽发现……
自己这个儿子迸发出的威势，似乎也只针对许褚一人，一般人根本感受不到。
关羽整个人都麻了。
受此心态影响，关羽刚刚为了回击许褚而积蓄出的威势，无声无息的散了开去。
许褚同样震惊。
因为他发现，自己此刻小瞧了眼前的这位关家子。
感受到对方那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威势，许褚瞳孔顿时为之一缩。
事已至此。
许褚如何会不明白对面在扮猪吃老虎。
可也正因为明白了。
许褚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好胜心。
气势交锋而已。
他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也就是碍于主公曹操对关羽的看重，令他许褚不能对眼前这个关家小儿挥拳动手……
否则。
许褚不介意替关羽管教一下他的儿子，教会他何为礼数。
这个念头刚升起！
许褚刹那间汗毛炸起，口中发出了一声暴喝。
“竖子好胆！！！”
“安敢如此不讲武德！！！”
因为在许褚的视野中，关牧已经放弃了威势的比拼，径直出手挥拳向着其面门轰来。
许褚没想到关牧敢悍然出手偷袭。
他却是忘了。
他方才骤然发难的时候，也没提前打招呼。
故此。
仓促之下，失了先机的许褚，只能勉强聚力挥拳迎击而上。
虽然迸发不出全盛时的十分力道。
但在许褚想来，自己临时挥出的六分力道足以解自己当下的危局，在众人面前保住自己的脸面。
可……
许褚这个想法刚浮现。
“砰！”
“蹬蹬蹬！”
两拳交锋之下。
关牧的拳头不但击退了许褚的拳头。
更是去势不减的，
“险而又险”的与许褚阔面擦过，一拳落在了许褚的臂膀处。
带起的拳风刮的许褚面容生疼，其人在关牧的拳力冲击下，硬是踉跄着向后连续退了三步才止住了身形。
“此子怎会……”
许褚没有心情理会拳头上传来的剧痛，此刻他的脸色一阵青紫变幻。
愈发令许褚感到吐血的是，
就在他准备重整旗鼓，为刚才交手所吃的暗亏进行挽尊的时候……
关牧的声音已经赫然提前一步在他耳边响起。
“牧，谢过许将军对在下的拳脚功夫指点！”
“方才如若不是将军及时削弱了几分力道，收步后撤，或许两拳交击之下，受伤的就该是晚辈了！”
“将军，果真不愧是虎痴！”
“唰！”
许褚猛然抬头。
整个人不可思议的瞪着说出这番混帐话的关牧，恨不得一口陈年老血喷出溅关牧一脸。
此子是怎么有脸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指点？去他娘的指点！
如果能重来，他许褚定要……
望着满面憋屈忿懑的许褚，关牧淡然微笑以对，无有一丝同许褚交锋赢了的得意。
还是那句话。
今日来者都是客，伸手不打送礼人。
总不能为了庆祝他们老关家的今日阖家团圆，他当着曹老板的面，宰个“虎痴”给大家乐呵乐呵吧。
过往那些年被他杀过的人都知道：
不想取人性命时。
他，关牧，关子诚，真的是个不喜打打杀杀，知守礼节的文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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