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之战的消息,如同一场夹杂着血腥味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在太行山脉中蔓延。
那些侥幸逃生的黑山贼寇,丢盔弃甲,神情疯癫,他们口中反复念叨的,不再是战败的耻辱,而是对那五十尊黑色魔神的无尽恐惧。
“魔鬼!他们不是人!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刀枪不入……我们的刀砍上去,连白印都没有!”
“一撞!就一撞啊!寨门就没了!”
“过山风大帅……被三把刀……像穿糖葫芦一样……瞬间就没了……”
这些支离破碎,却又无比骇人的描述,传遍了黑山军的每一个角落。
“恐惧”的状态,不再是系统面板上一行冰冷的文字,而是化作了实实在在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贼寇的心头。
黑风寨,张燕的主寨。
往日里喧嚣嘈杂的聚义厅,此刻却死一般的寂静。
张燕坐在虎皮大椅上,脸色铁青,抓着扶手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大厅下方,十余名黑山军的大小渠帅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砰!”
张燕猛地一拍桌案,坚硬的木桌被他拍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五十个人!区区五十个人!就破了老子的三千人雄关,斩了过山风?!”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愤怒。
“谁能告诉老子!那王越究竟用的是什么妖法!”
一名渠帅鼓起勇气,颤声说道:“大帅,据逃回来的兄弟们说,那些黑甲兵……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简直……简直就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
张燕怒极反笑,眼中满是血丝。
“老子纵横黑山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装神弄鬼的东西!他王越以为派五十个铁罐头,就能吓住我张燕的十万大军吗?!”
他霍然起身,在大厅内来回踱步,暴躁的气息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传我将令!”
张燕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命白绕、于毒二将,各率本部精锐五千,于前方‘鬼愁涧’两侧设下埋伏!”
“鬼愁涧”三字一出,在场的渠帅们无不色变。
那是一处绝地,山道狭窄,两侧悬崖峭壁,易守难攻,但也极易被反包围。
“大帅,三思啊!”
谋士打扮的中年人,杨凤,急忙出言劝谏。
“王越军中必有能人,我军新败,士气低落,此时贸然设伏,风险太大了!而且……那些黑甲兵来历诡异,若伏击不成,我军将再无退路!”
“闭嘴!”
张燕猛地回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杨凤。
“风险?老子打的就是风险!”
“他王越以为他天下无敌,以为我黑山无人吗?老子就要在那鬼愁涧,用滚石擂木,把他那五十个铁罐头,连同他的五千大军,全部活埋!”
“他不是要来黑风寨吗?老子就让他连鬼愁涧都过不去!”
张燕的咆哮在聚义厅中回荡,再无人敢出言反对。
恐惧和疯狂,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的心智。
……
与此同时,王越的大军正在太行山脉的官道上,不疾不徐地前进着。
张屠夫骑在马上,不时看向身边气定神闲的王越,心中疑惑不已。
“主公,我们这行军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些?”
“按理说,我军大胜,理应趁势掩杀,一鼓作气拿下黑风寨才是。”
王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抬起手,遥遥指向前方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山谷。
“张燕不是傻子。”
“一线天的惨败,只会让他更加疯狂。若我所料不差,他现在一定会在某个险要之地,为我们准备一份‘大礼’。”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
“而那个地方,十有八九,就是‘鬼愁涧’。”
张屠夫闻言大惊:“鬼愁涧?那可是个死地!主公您怎么知道?”
王越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默默地看着那散发着微光的《山河地理图(冀州篇)》。
地图之上,鬼愁涧的地形地貌一览无余,甚至在山涧两侧的密林中,还标注着两个醒目的红色光点,代表着敌军的大规模集结。
“他想伏击我们,却不知,从他动念的那一刻起,他的所有布置,在我眼中,都如同掌上观纹。”
王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传令下去。”
“大军在此安营,埋锅造饭,让将士们好生歇息。”
“张屠夫,你依旧率三百神策军,擂鼓呐喊,做出主力将要强闯鬼愁涧的假象。”
张屠夫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王越的意图,脸上露出兴奋的狞笑:“主公放心!末将保证把戏做足了!”
“公输班。”
王越的目光转向另一侧,满脸狂热的公输班立刻驱马上前。
“属下在!”
“你随我,带上玄甲陷阵营,我们去给张燕送一份回礼。”
夜色,悄然降临。
鬼愁涧内,喊杀声和战鼓声震天动地,火把的光亮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张屠夫完美地执行了王越的命令,那三百神策军被他指挥得如同三千人一般,虚张声势,声势浩大,让埋伏在两侧山崖上的黑山军心惊胆战,丝毫不敢懈怠。
而在鬼愁涧后方,一条崎岖隐秘的羊肠小道上。
王越正带领着五十名玄甲陷阵营和公输班,如鬼魅般穿行在山林之中。
这条小路,在任何地图上都没有记载,是山中猎户都不敢轻易踏足的险路。
但在《山河地理图》的指引下,王越一行人却如履平地。
他们完美地绕过了鬼愁涧的伏兵,直插黑山军的后方。
他们的目标,正是张燕的——黑风寨!
当王越率领着五十尊沉默的杀神,出现在黑风寨那略显空虚的后山时,守卫寨墙的贼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没有劝降,没有废话。
“踏平它。”
王越只下了两个字的命令。
“轰!”
“轰隆!!”
比一线天更加坚固的寨门,在玄甲陷阵营野蛮的冲撞下,依旧如同纸糊一般,轰然倒塌。
五十道黑色的死亡旋风,冲入了这座黑山军的权力中枢。
留守在寨中的,大多是老弱病残和一些后勤部队,他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在他们眼中,这五十名玄甲士卒,就是从天而降,索命的无常!
杀戮,高效而冷酷。
一个时辰后。
鬼愁涧。
张燕正焦急地等待着前方传来的消息,他幻想着王越大军被滚石擂木砸得人仰马翻的场景,脸上不由得露出残忍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满是死灰般的绝望。
“大帅!不好了!不好了!”
“黑风寨……黑风寨被攻破了!”
“什么?!”
张燕如遭雷击,一把揪住那亲兵的衣领。
“你说什么?!黑风寨怎么可能被攻破!王越的大军不是在山涧里吗?!”
“是……是王越!他亲自带人从后山……后山摸上来的!”
亲兵哭喊道:“寨子……寨子里的兄弟们都死光了!粮仓也被烧了!王越……王越他把我们的帅旗,插在了您的聚义厅顶上啊!”
“噗——!”
张燕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阵阵发黑。
他完了。
老巢被端,粮草被烧,帅旗被夺。
他这个黑山大帅,已经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埋伏在鬼愁涧的一万精锐,瞬间军心大乱。
“大帅!快撤吧!王越的主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杨凤等人急忙架住摇摇欲坠的张燕。
张燕失魂落魄地望着邺城的方向,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怨毒。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精心布置的绝杀之局,为何会变成自己的死局。
他更想不通,王越为何会对黑山的地形,了如指掌!
“撤……撤……”
张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下达了命令。
然而,已经晚了。
山谷的另一头,张屠夫的三百神策军已经停止了呐喊,取而代之的,是五千神策军主力整齐划一,踏着死亡鼓点的脚步声。
大军的最前方,王越骑在战马之上,目光冰冷地看着谷口处仓皇逃窜的黑山军。
在他身后,五十名玄甲陷阵营的士卒,盔甲上还沾染着黑风寨的鲜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更远处,黑风寨的方向,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
兵临城下。
君王,已然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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